黎林斯感覺有種難以名謂的精神疲憊，雖然並不嚴重，但讓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他和艾迪琳走出劇場時，收獲了蘭梅爾達和小茉莉的真摯掌聲，他才知曉她們兩個一直在偷看。

　　蘭梅爾達戲弄的眼神不斷在兩人身上遊走，讓艾迪琳突然回想起還沒有戴上兜帽，這才讓蘭梅爾達停下。

　　兩人都不理她，蘭梅爾達就有些氣憤地去摘艾迪琳的帽子，卻被她靈巧地躲開。

　　她轉頭把氣發到了黎林斯身上，在他的身上啪啪拍了兩下，對著逃竄的艾迪琳不顧形象地叫喊道:“那麽漂亮就給他一個人看啊！”

　　黎林斯齜牙咧嘴地配合著，做出些痛苦的表情。

　　蘭梅爾達被黎林斯的大幅度動作給逗笑了，不再去找艾迪琳麻煩，湊到黎林斯耳邊輕聲道:“黎林斯院長，要是鎮長的女兒知道你拒絕了她後，又去和你帶著的小女仆跳舞，她會是什麽表情呢。”

　　“剛剛那裡面還有鎮長的女兒?”

　　“現在後悔了?”

　　“沒錯。”黎林斯認真點頭。

　　“你還真是坦率啊。”蘭梅爾達轉頭看向茉莉，“以後你也要學這位哥哥做個坦率的人哦。”

　　你這樣會教壞小孩子的。黎林斯心中說道。

　　茉莉現在好像有點興致不高，她衝回來莫名其妙地給了艾迪琳一個擁抱，又跑到黎林斯面前讓黎林斯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腦袋後，也給了他一個擁抱。

　　“小孩子的行為總是難以琢磨啊。”黎林斯站起身子說道，也想去拍小茉莉的頭，卻發現她已經閃身跑回了蘭梅爾達的身後。

　　蘭梅爾達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那…蘭梅爾達女士，今天的演出辛苦了，下次希望還能看到你的演出。”黎林斯正式告別，想著沒拍到有點吃虧，下次一定要補上，又想著走回去還是件挺辛苦的事情。

　　“我也這麽希望，如果下次你們來看我的演出，我可以幫你們兩個免去門票。”蘭梅爾達說道，笑著向他們揮手。

　　回去的路比黎林斯想的要亮些，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出過門，對現在的他來說，晚上就是看書的時間。

　　路上的寥寥幾盞燈倒是明亮非常，他們每經過一盞就會放慢一些腳步，因為在這下面就能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然後，黎林斯就會注意到艾迪琳的腳會突然充滿節奏感地向前踏兩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腳印。

　　他刻意地沒去指出這件事，因為只要說出，艾迪琳肯定就不會再這樣跳著走路，就好像他現在直接揭穿她偽裝的身份，她肯定會像是受驚的小鹿般倉皇而逃。

　　而且現在看上去，這個女孩似乎也不像表面那麽簡單。

　　…

　　風雪直到到達福利院也沒有變大，莫格少見的沒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餐盤上，黎林斯當著莫格的面把他餐盤裡的肉給偷走了。

　　“院長，演出好看嗎?”

　　“還不錯，我還和兩位漂亮的女性跳舞了。”黎林斯嚼著乾麵包回道。

　　“唉，聽說爾塞德劇場是最近最為出名的，裡面裝潢最貴的是那裡的穹頂，用的是半透明的星空玻璃，使白天演出的采光效果達到非常傑出的水平。”莫格繼續念叨著，半晌才反應過來重點，“什麽！還能與漂亮的女人跳舞?”

　　“你要知道，報紙上只會誇大宣傳，那裡的穹頂不過如此，不信你問調查員小姐。”黎林斯答道，“而且重點是演出。

”　　“嗯。”艾迪琳發了一點聲音支援。

　　“不，不是我說，院長你去真是浪費…我的意思至少下次應該叫上我，我還能給你們做點簡單的講解……”

　　黎林斯掏了掏耳朵，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房門。

　　…

　　黎林斯打算回房間休息，結束今天還算不錯的一天。

　　走在路上卻發現，屬於艾迪琳的進度條還沒有暫停。

　　他停下腳步，感覺背後傳來一下輕柔的撞擊感。

　　“你的房間不是這個方向。”

　　黎林斯站定腳步，帶著笑意說道，再目送著艾迪琳反應過來後跑開，才側身推開旁邊的門……

　　“小黎林斯，你長得這麽高了，真是令人高興。”

　　這柔和的女聲來自於一隻半人高的黑羊，頭上的兩根怪異的犄角被削去了大部分，除此之外，它的牙齒也崎嶇不平，黑色稠密的毛發互相纏繞著，還缺了一條腿。

　　黎林斯嘴角扯動，自己身邊的人怎麽都非要缺一條手臂或者腿什麽的。

　　“索蘭格·契茲是死了嗎?這個好消息真是令人振奮，我終於不用再吃自己的身體了。 ”

　　黑羊跳到黎林斯的面前，想靠近他，卻又像是被什麽東西阻隔了開來。

　　“我還想把我剩余的腿分享給你，看上去現在還做不到。”

　　“不，我不需要，阿弗洛特塔林賽萊絲蒂諾，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黎林斯捂著頭一口氣念出了小時候他給黑羊取的名字，“但祖父確實已經去世了，他在去世前給了我鑰匙，今天我又聽到你的聲音了。”

　　之前卻的契機就是黑羊的呼喚，它發揮著與指引儀式一樣的效果。

　　“美味的羊腿你都不喜歡?我不想吃是因為食用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太過於別扭了，我有很強的自愈能力，這裡的封隔儀式還加強了這一點，你不用為我擔心。”

　　看來也不只是找到房間就能解決的，黎林斯再次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魯莽。

　　黑羊昂著頭，繼續用那怪異的方式發聲，“太棒了，索蘭格·契茲一死，那我就是契茲最智慧的那個，當然，我不是說小黎林斯不夠智慧，只是你需要更多的歷練，指引，畢竟我繼承了索蘭格·契茲的一部分智慧與記憶。”

　　“那個…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其實是…”黎林斯用手比劃著，“你是怎麽學會說話的，我記得小時候你還只會‘咩咩’叫。”

　　“索蘭格·契茲不也會說話?你為什麽不刨開他的墳問問他是怎麽會的。”黑羊頓了頓，還是為黎林斯解釋道:“我當時雖然有了智慧，但還沒有進行學習，這麽多年，我在索蘭格的那段記憶中推演出了聯合語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是的，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