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聽了蕭譯這話但覺有理,點了點頭,說道:“蕭公子言之有理,只是這‘河內雙凶’受命於黑雲寨,故意來我隆福會地界挑釁,我等不想隨意處置,引發兩幫大戰。
怎料還未商量出妥善對策,就出了這檔子事,實在有些始料未及。
而今公子殺了他們,既是行俠仗義之舉,也於敝會有利,我等甚是承情!
但那小女子既與離合宮有關,你殺了她,就此一走了之,或許你身後也有大靠山,不懼離合宮!
可我隆福會人手不足、基業淺薄,如何惹得起這等名門大派?
為此,敝會才想查知公子信息。未曾想,你又連傷三命,這未免有些太過橫蠻,有失風范!”
蕭譯心中的疑團此時方解,原來這“河內雙凶”身後也有靠山,來此本與隆福會相爭。結果綠蘿等一行人恰逢其時,就枉送了性命。
心中不由暗歎:“看來行走江湖,真的是今天睡了,明天能不能醒,都是未知啊!”
動念間,長劍微微一抖,冷聲道:“人家進了你的店,就因河內雙凶後頭有什麽‘黑雲寨’,你們就縮首不前,置身事外!
而我殺了人,就因那小婢女說她主子是離合宮弟子,爾等就這般談虎色變!
這等膽量,還出來混什麽江湖?
直接棄了產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著二畝薄田,豈非更能安身保命?
爾等會眾跟蹤於我,呵呵,又不聽我好言相勸,說到哪裡去,也是取死之由!
蕭某人站在這裡,願意給你一個交代,也只是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這跟我是否蠻橫,可毫不沾邊!”
眾人聽了蕭譯這番話,說穿了就是在罵他們看人下菜碟,無不大怒。
有人吼叫:“大總管,這凶徒殺我兄弟,又如此目中無人,不能放過啊!”
“不錯,現在殺了他,看他手上的劍,是否有嘴這麽利!”
“是啊,不殺他,我隆福會的臉往哪裡放?”
這幫人都與丁十五、丁十六等人一樣,乃是隆福會的精英弟子,平日在臨溪城也是隨意打晃的主,今日有人敢殺丁十五他們,來日就有人敢這麽對他們。
一時間群情激奮,也欺蕭譯只是一個少年,個個都眼神不善的看向他,就要一擁而前,給他來個亂刀分屍。
李征折扇連揮,眾人齊齊住口。
他號稱“奪命書生”,可見平日手段,自是禦下極嚴。
李征眼神微凝,他見蕭譯還是一臉淡然,仿佛自家弟兄群情洶湧,還是沒放在心上。
雖然探不出蕭譯的底細,讓他心有顧忌,但眼前手下兄弟們也都看著呢。自家兄弟被殺了,若沒點表示,人心散了,諾大的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如今雖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之勢,
可李征能在隆福會身居大總管之職,也是心有決斷之人,手中折扇倏地張開,一字一字道:“既如此,李征請教!”
眾手下見他舍棄優勢,要與蕭譯單打獨鬥,臉色均是一變,齊叫:“大總管!”
李征折扇一揮,朗聲道:“咱們隆福會都是響當當的好漢子,蕭公子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咱們若以多欺少,不講信義,豈非見笑於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我等何以立足?”
隆福會眾聽了這話,當即齊齊退後,為二人讓出了一個方圓數丈的圈子。
蕭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也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緩緩道:“衝你此言,
你若敗了,我可以不殺你。” 李征微微一笑,突然臉色倏然一變,如罩寒霜,用折扇一指,冷冷說道:“你若敗了,我也不殺你,只是得留在隆福會!”
說話之間,李征手持折扇,陡然躍起,起落間很是輕飄。
他以為蕭譯是名門弟子,還想在他面前賣弄一下手段,也好讓他知道草莽之中,也有好漢!
怎料他足尖剛一著地,眼前白光晃動,劍來如風,直襲自己前胸,迅捷之極。
蕭譯一來心性謹慎;二來是怕自己劍法不夠純熟,真的敗於敵手,故此搶在前頭出手,三者他劍訣掐好,蓄勢已久,一出手就是松風劍法中的精妙招數“仙松迎客”。
有此三者,這一出“迎客”端的風馳電掣,直讓李征大吃一驚,急忙揮扇探出,貼上對方劍刃,卻覺劍上勁力渾厚,倉促之下擋之不開,暗叫:“不好!”
李征平生自負,又料敵有誤,出手截擊敵招,自然慢了一瞬。惶惑間,已不及退閃,急忙施展一個“鐵板橋”折下身去,彎似長虹。
但聽得“刷”的一聲,蕭譯的劍尖已穿透了他的衣襟。
蕭譯直送勁力立斂,長劍順勢下劃。
李征身子卻已順勢斜斜翻滾而出,險險避開了蕭譯後招,但也讓他冷汗直冒,頭上、書生巾、身上也沾滿了灰土。
蕭譯這一劍劃在地上,“哧”的一聲,塵土四處迸散,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達盈尺的劍痕。
蕭譯這兩招用盡平生本領,而且出的先手,哪知卻僅僅挑破他的衣裳,心中暗道可惜,便知自己劍法造詣還是有所欠缺。
隆福會眾見蕭譯如此年輕,武功竟如此了得,一招之下就逼的自家大總管不顧身份,使出了“懶驢打滾”這等招數,俱是驚詫不已,面面相覷。
李征曾親自查看“河內雙凶”的傷口,本以為蕭譯手段平常,不足掛齒,見了他本人,又覺自己或許看走眼了,但此時更是被驚的舌撟不下。
想起自己適才的豪言壯語, 一時間又羞又愧,面色忽紅忽白,急轉不停,突然雙手一拱,沉聲道:“蕭公子,是我敗了!”
隨後就要轉身離去。
“且慢!”
蕭譯見他竟然就此認輸,頗為詫異。他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對手,還未能盡情施展“松風劍法”,領悟其中奧妙,怎能放手?
又接著道:“李總管,適才蕭某出其不意,你也算不得輸,在下還要領教你的寶扇功夫。”
李征眸子裡亮光閃爍,眉間一挑:“哦?!”顯然他也頗為驚訝。
但見蕭譯一臉肅穆,絕非存有譏諷之意,點頭道:“也好,在下這招,輸的也不服氣!”
眸子一凝,眼中戰意濃濃。
蕭譯對李征實力有了了解,又怎不渴望盡情一戰,內力到處,手中長劍嗡鳴陣陣,劍還未刺出,已經散發一股刺骨鋒芒。
從容說道:“這次換你先出手!”
李征折扇一合,道聲:“如此,有僭了!”
“了”字剛出,腳下一蹬,貼地朝前滑了過來,兩丈距離眨眼即過,手中折扇如槍似戟,倏的點向蕭譯腹部。
蕭譯不覺也是一驚,喝道:“好快的身法!”急忙橫劍一封,但聽得“錚”的一聲,宛如龍吟。
李征扇頭在他劍上點了一下,蕭譯虎口也是一麻,可他內力深厚,劍勢未損。
劍鋒一顫,登時還了一招“松濤如雷”,劍上勁力端的有如電閃雷轟,疾湧而去。
兩人剛才交手,李征未能施展本領,此時二次交鋒,再不敢對蕭譯有半分小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