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愉快的氣氛中各自入座;外婆與劉大姐笑容不停,相談甚佳,李子壽和薑梨安靜吃飯,偶爾附和幾聲。
薑梨從盤中夾了一根魷魚腿放入碗中,再扒著一口飯一起吃下肚。
外婆這時候問道:“怎麽樣,這炒魷魚好吃嗎?”
薑梨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好吃。”
外婆說道:“對吧,這是小壽做的,他廚藝可好了,聽他爸媽說,有時候家裡來不及做飯,都是讓小壽做的。”
一旁的劉大姐先是面露驚訝,連連讚歎,然後似乎是起了攀比心,也誇起薑梨,說她學習好又聽話,老師經常表揚,還拿了什麽什麽獎。
過了好一會,這個話題終於在備受煎熬的少年少女的期盼中結束了,但這兩位老人的話題好像從來不會少一般,又說起了現在的年輕人如何如何,現在這一輩的教育條件這般那般,四個人的飯桌,卻基本只有兩個人的聲音。
“我吃好了。”
不多時,薑梨站起身。
“把碗放那就好了,等下我來洗。”外婆說道。
“好。”薑梨輕聲應道,然後把碗放到廚房水槽中,又回到客廳,湊到她奶奶耳邊說:“奶奶,我去買點東西。”
“嗯?現在買嗎,等一下吧,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劉大姐說道。
“沒事,很快的。”
劉大姐沉吟片刻。
現在的鄉下建設好了很多,不過依然有些地方不好走,尤其是在晚上;這大概就是劉大姐有些不放心薑梨一人去買東西的原因,李子壽想了想,一筷子把最後一口飯吃掉,然後把碗放入廚房水槽,疊在了上一個碗上面,說道:“我也吃好了,剛好我也要買點東西,一起吧。”
薑梨轉頭看向他,眼眸中似乎藏著什麽情緒。
劉大姐這才說道:“也好,那你們快點去吧。”
李子壽點了點頭,率先一步走出了門,薑梨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秒,也跟了上去。
出了屋子就是小院,院內有一棵荔枝樹,李子壽從荔枝樹下走過,便到了院門口,他停住腳步,等薑梨跟上,兩人開始並肩而行,不過走著走著,薑梨又悄悄落後了李子壽半步。
李子壽目不斜視,想起白天的事情,心中有諸多問題,但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只能說道:“嗯……你……買什麽?”
“洗漱用的,牙刷毛巾都要。”她回道。
李子壽聞言,大概猜到,她應該是第一天來鄉下,也難怪以前沒見過她。
隨後一路無話,只有兩人有節奏的腳步聲、田間的蟲鳴、林中風吹草動的簌簌聲。
突然,李子壽站住了。
薑梨不解。
李子壽認真說道:“嗯,好幾年沒來,有點記不得路了。”
薑梨頓時無語,張口想要吐槽幾句,李子壽又道:“我看下地圖。”
於是他拿出手機,點亮屏幕,面容解鎖通過,進入了主界面……
嗯?
下一刻,兩人同時一愣。
解鎖後彈出的並不是主菜單,也不是地圖,而是相冊。
兩人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李子壽的自拍、表情包、風景照上,而是齊齊落在最上方。
李子壽想起來自己上一次用手機便是在看那張照片,所以現在解鎖後就回到了相冊界面。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李子壽一直想問的話題是以這種方式展開,有些猝不及防,但,不管是對薑梨還是對李子壽來說,
都是一次機會,薑梨也知道李子壽主動提出陪同自己去買東西主要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她很坦然的說道:“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這句話並沒有直接說明什麽,但已經是一種默認。
通過剛才飯桌上的表現,李子壽給她的第一印象算是不錯,於是薑梨願意嘗試著與他進行一些交流與接觸。
李子壽沉默了片刻。
“算了,好奇害死貓。”李子壽說道。
薑梨眉頭一挑,眼眸卻亮了幾分。
李子壽此時的表現或許可以說是禮貌,或許可以說是拘謹,但無論如何,都讓薑梨很滿意,她最喜歡的就是知道自己特殊,卻依然能用平等、平常的視角看待自己的朋友。
對比以前救過的那些女人……嗯,這次就不用那種能讓人失憶的粉末了。
默契的跳過這個話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中,但其間流露出的氣氛顯然更加輕松,他們順著手機地圖,來到了附近的一間雜貨鋪。
薑梨進了雜貨鋪挑選需要的用品;李子壽並沒有需要買的東西,但畢竟是以“自己也要買東西”的理由陪同薑梨的,所以為了裝個樣子,還是在門口的冰箱裡挑選著飲料。
正挑選著,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那個你好,你是……”
“嗯?”李子壽轉過身看去,見到一位戴著眼鏡,面容透著幾分書生氣的少年,覺得有點眼熟。
“你是……壽哥!”那少年面露驚喜。
“你是陳恭?”李子壽也很是驚訝。
“壽哥好久不見啊!哇你都長這麽高了。”陳恭說道。
這話怎麽好像剛才聽誰說過?
“還好吧,離180還差兩厘米,你呢。”
“還不到175。”
“沒事,還能再長。”
“哎無所謂吧,我爸說搞好學習就好。真是,一天到晚就是學習學習學習,煩死了。”陳恭的臉上滿是不快。
李子壽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於他家裡的教育方針不感到奇怪,也不好說什麽,轉移話題說道:“我就是過來買瓶水,你買什麽。 ”
“巧了,我也是買水。”
李子壽輕笑一聲,說道:“行啊,我請客。”
“壽哥大氣!”
兩人各選了一瓶飲料,一邊寒暄,一邊去往收銀台結帳。
他們剛到收銀台的時候,薑梨正好站在收銀台的另一邊,她接過剛剛用塑料袋打包好的幾個生活用品,問道:“多少錢。”
老板多看了她一眼,說道:“72。”
她多看了李子壽一眼,說道:“和他們那兩瓶水一起算。”
“80。”
老板看向李子壽,見他顏值出色,身材出眾,與薑梨放在一起頗有才子佳人的樣子,頓時以為自己發現了真相,不禁默默流淚,感歎青春。
陳恭先前注意力都在與李子壽的寒暄中,聽到聲了才注意到薑梨的存在,看清她的臉後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三人出了雜貨鋪,李子壽剛想說話,就見薑梨把那一大袋塑料袋往自己的方向遞了遞:“八塊錢,雇傭你幫我提東西。”
薑梨知道,不管是因為傳統禮節,還是因為同情心、好勝心,大多數男生都無法接受讓一位女生提著一大袋東西,自己卻在一旁乾看。
但女生又不太適合主動要求一位和自己關系不算親近的異性幫自己提東西。於是她靈機一動,順勢而為,以“雇傭”為理由,為這些讓人糾結的人情世故找了個合適的台階,同時剛好可以堵住掉李子壽想說出口的“謝謝”。
好朋友之間是不需要說謝謝的。說謝謝會顯得尷尬生疏。
雖然他們還不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