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感受到血液流動的同時,也與薑梨產生了類似的聯系。
這種情況遠超出了他對自己身體的認知,但他隱隱能感覺到,這是與血液裡的某種東西有關。
人類的血絕不可能有這種現象,如果只是薑梨身上發生了這種情況還能理解,那麽自己的血又為什麽會如此?
難道自己也不是人類?可他的身體明明沒有絲毫變化。
在狂風中,雙足化作了魚尾的薑梨難以站穩,往李子壽身上倒去,李子壽將她扶住,薑梨顯然也感受到了李子壽的異樣,看著他,面露震驚。
如雷般呼嘯的風聲中,又有另一種聲音傳入了艱難站在原地的兩人的耳中——那是從上方而來的水聲。
此刻這些壁畫散發的光茫明亮,他們才能看清,原來這個通道並不是完全封閉,在左右兩側牆壁的最頂上各有一條高十厘米左右的縫隙,那水聲正是從這裡傳來!
水聲愈發清晰,甚至有了蓋過風聲的趨勢,大概是之前溺過水,李子壽心慌不已,不過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並沒有讓他慌多久,大量的水便從縫隙中洶湧噴出,在地面上匯集,又由強風帶動,不停對著兩人衝刷而過。
很快,水位就高過了兩人的頭部,兩人更是早已在水中失去了著力點,被帶著往通道更深處漂去。
李子壽不小心喝了一口水,發現這水竟有股鹹腥味!
這多半就是海水了,壁畫上的人魚也是起源於海中,只是李子壽昨日是在淡水湖裡遇見的薑梨,不知道薑梨究竟是淡水魚還是海水魚,能不能適應這些水;當然更讓他好奇的,還是這海水究竟是從哪引來的,又或者是自這個通道建成以來,這些海水就一直儲存於此?
他們隨波逐流,最終漂到了一間密室中,這間密室是個寬大約有十米左右的正方體空間,現在已經有一小半被海水填滿,這些海水圍繞著中心點卷起漩渦,也卷的兩人暈頭轉向。
兩人被水花模糊的視線中依稀能看出,這個漩渦,也就是這個密室的正中心處屹立著一尊在發光的石像。
在水中人魚終究是更有優勢,薑梨很快便伸手抓住了石像的一角,穩住身體,看清了石像的全貌。
它高七米有余,人身魚尾,手持一把正在散發著藍光的三叉戟,面容正是自己的那位祖先!
李子壽又被水流帶著轉了一圈,剛好從薑梨身側漂過,薑梨眼疾手快,空出一隻手抓住了前者的手臂——現在的她,力氣已變得遠超常人。
牽引著李子壽抱住石像的肩膀,薑梨用複雜而深沉的目光看著他。
李子壽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打量著這石像,思考這間密室是什麽情況,怎麽才能逃出去。
薑梨沒有想這些,大概是因為這是她先祖所留下來的,她已經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謝謝你。”薑梨說道。
“我們先爬到石像最頂部,等水滿了,風應該就會停了,到時候一口氣遊出去!”李子壽說道。
“不行,你太小看……”薑梨話語一頓,改了改措辭:“我先祖的能力,比你想的更強,即便是我也不能遊出去。”
李子壽無法理解:“他想把他的後人全殺掉?”
“總之,謝謝你。”薑梨說道。
她從濕透的衣服的口袋中拿出用小塑料袋裝的白色粉末。
她之前並沒有說實話,在這地下室,她不僅拿到了那顆水滴寶石,還拿到了這些能讓人失憶的粉末。
那是人魚族的長輩都會給年輕的人魚準備的“武器”,乃是用他們特殊的能力做出來的。
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人魚族人,更沒有人魚族長輩;薑梨並不清楚這些粉末實際上是用死去的族人大腦組織所做,但知道自己手中的這些粉末只夠用最後一次,如果現在用了,以後便要更加謹慎的隱藏自己的身份。
但她依然要用,因為她不願讓他被自己牽扯得更深。
“不用謝,我……”李子壽的話還未說完,薑梨便把那些白色粉末往他臉上撒去。
“呃什麽東西,還挺…香……”他兩眼一翻,陷入了昏睡。抱著石像肩膀的手松開,身體又被水流衝走。
薑梨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松開雙手,擺動下身,竟是直接逆流而進,再不被水流影響,漸漸靠近石像的另一邊。
她知道,水流漩渦的中心位置並不是石像,而是石像手中的那把三叉戟,此間的種種異常情況,也都是此物所致。
它一直在等自己。
一直在等一個有資格拿起它的人。
不過數秒的時間,薑梨便遊到了三叉戟旁,她雙手握住戟身,隨後用力一拽!
這三叉戟雖然散發著藍光,但實際上也是石頭所做,隨著薑梨這一拽,它與石像本體一同破碎——石頭做的三叉戟破碎後,露出了其中所藏著的,散發著更耀眼的藍光的純白色三叉戟!
她將白色三叉戟高舉過頭頂,這一個瞬間,一道漣漪以此為中心向外擴散,所過之處,不論如何洶湧急速的水流都變得穩定如鏡。
緊接著,這些海水仿佛成了一條蛇,往三叉戟上湧去。
密室裡的水越來越少,三叉戟散發的藍光也漸漸收斂,看樣子就仿佛兩者一同融入了三叉戟戟身內部。
終於,所有的水都消失了,密室內便只剩下倒地不醒的李子壽、破碎的石像殘骸、與變回了雙腿的薑梨。
鞋襪在剛才化作人魚的時候損壞了,淡黃色長裙依然無恙,薑梨赤腳走向石像殘骸,用空著的左手簡單翻了翻,然後捏起了一顆櫻桃一般的白色珍珠。
將白色珍珠吞下,不再看那些殘骸一眼。
右手中的三叉戟隨著她腦海中的一道念頭,化作光點消失,不知去了何處。
將李子壽橫抱起,她往外走去。
蛇形通道的兩側,所有壁畫都已消失。
那堵牆重新落下,那個水滴凹槽已經變得平坦。
就像某些歷史,漸漸消逝了所有痕跡,再無法被人探查。
水龍山的天空上有烏雲堆積,時不時有雷聲傳來,半個小時後,一場暴雨落下,山間的一座很少人注意到的小廟在這場暴雨中被衝破,廟中的畫像不見蹤影。
有地方天氣預報的主持人說,這可能是近三年來最大的暴雨。
但待雨停後,一些人員前往山上檢測這場暴雨的破壞情況,卻發現破壞力度相當小,連樹都沒有倒下幾顆,頗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