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我忽然覺得命運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個人,一個和我有仇的人,總是在暗地裡折磨著我為樂。我無力的苦笑,仿佛這是平時我用的最多的表情。無法想象多年後我和董珊珊的再會竟然來的是如此突然。 其實夜深人靜之時,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空洞洞的天花板,真的會覺得很寂寞,想我上大學後生活就變得一團糟,仿佛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一直走到了今天,很多次面對死亡的感覺,真的挺操蛋的,心裡空蕩蕩的。自己以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和理想在現實中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我無法挽留身邊的任何事物,我明白了什麽是陰差陽錯,什麽是五弊三缺,仿佛自己面對的是整個世界,有時我會覺得很害怕。怕自己會一直一個人走下去,然後孤獨終老,最終死去化作一捧黃土。
這些年的經歷讓我變的表裡不一,我希望身邊每個人都能幸福,所以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盡管內心的深處是死水一潭。
看見了董珊珊,我忽然有一種想要逃跑的感覺,她瘦了,也更成熟了,身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進門時臉上還依然掛著那我熟悉的微笑,盡管在看到我的時候,那微笑便轉瞬即逝,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一些自卑,這幾年過去了,仿佛任何人都已經改變。
而沒有改變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我還是那副老樣子,邋邋遢遢的模樣,身上穿的還是大學時的牛仔褲,已經磨的很舊了,由於總是睡不好覺,臉色略顯蒼白,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滿目瘡痍,我不知道,這種狀態下,要和她說些什麽,甚至如何開口。
由於我幾年前給張雅欣講我的故事的時候,並沒有把那些故事裡的人名告訴她,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就是我故事裡的人。
她望著我和董珊珊這略顯尷尬的表情,就奇怪的問道:“怎麽了,崔哥,你倆認識麽?”
我不知道該怎說,正想開口的時候,董珊珊面無表情的說:“不認識。”
我心裡忽然很難過,這麽多年了,她難道還沒有原諒我麽?
其實這樣也好吧,畢竟大家裝作不認識,也不會那麽尷尬,吃完飯趕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隻當這是一場偶遇而已,畢竟大家現在都已經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了,那些回憶就讓他過去吧,我心裡想著。
沒心沒肺的老易倒是沒有看出來我們有什麽異樣,此時這廝春心萌動,眼中除了張雅欣外就看不見別人兒,我真是沒話了。
只見他忙迎上去,就跟見了親人一樣的和張雅欣說:“哎呀,外面多冷,快坐快坐。”
張雅欣尷尬的向他笑了笑後望著我,我心想著老天爺你趕快把我劈死吧!這飯還怎麽吃啊?
我們四人面對面剛坐下,袁阿姨便上來問我們想吃啥,我把菜單給張雅欣讓她點,其實根本沒啥好吃的,因為這純屬就是老易一個人高興的飯局,張雅欣還好,我和董珊珊坐在對面,都不敢直視對方。
張雅欣點了兩個菜後,又問董珊珊想吃啥,董珊珊搖了搖頭,張雅欣便把菜單給了我,讓我在點幾個吧,我拿著菜單,點了椒鹽牛肉和素丸子,然後和袁阿姨說,就這些吧,再拿四瓶啤酒,麻煩大叔和阿姨了。
董珊珊抬起頭望著我,我剛才點的兩道菜是她最愛吃的,因為她肉類隻吃牛肉,喜歡吃丸子,很顯然她有些驚訝我沒有忘記。
事實上來說,我又怎麽能忘記呢?
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把啤酒啟開,老易這猥瑣男便搶著給張雅欣倒酒,典型的奴才樣。 也不能這麽乾吃不說話啊,所以我們便和張雅欣聊了起來,從她的嘴裡我得知,原來她上到大二的時候就覺得再繼續上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本來她到這個學校也只是單純的想陪她的男朋友一起讀書,但是鏡泊湖的時候,她的男朋友把她甩了,於是她就辦了休學。這些我到不怎麽驚訝,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她竟然是袁氏集團老總的養女!
聽到這裡我就差不多明白了,感情這是一大小姐啊,怪不得已經有車了呢,原來是天生就帶來的,你說這人的命還真就是天注定,像我這種五弊三缺的貨色一天天只能苟延饞喘的活著,即使是受到天大的委屈和磨難我也只能咬牙頂著,活的太難太累。
可是偏偏就有些人天生就有著別人沒有的得天獨厚的條件,即使他們這一輩子啥都不乾,成天在床上躺著,都會有人準時的把餡餅和女人送到他嘴裡,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吧。真是太萬惡了,我們這些勞苦大眾正拚死拚活的掙扎生存,他們卻閑的成天沒事兒做,失個戀就認為天已經塌了。
雖然張雅欣看上去不是那種好像有點錢就牛逼哄哄的人,她和我說:“我是個孤兒,是養父資助我讀書的,他對我很好,雖然不經常來看我,後來他見我不想讀書了便讓我去他公司幫他。”
我心想袁氏集團的哪個老總是你乾爹啊,不會是最大的那個吧。於是我問他,她告訴我:“我乾爹的名字叫袁枚。”
啪嚓!好像什麽東四碎了,我轉頭看去,只見阿姨正蹲在地上收拾這一個玻璃杯的碎片,好像是剛才她擦杯子不小心弄掉的,於是我就問阿姨:“阿姨,沒事兒吧,用我幫你不?”
袁阿姨回頭對我笑了笑,說:“不用不用,你們吃你們的。”
於是我就又繼續和張雅欣聊天,我忽然想起袁大叔,和他的那個土大款的弟弟,心想著不會這麽巧吧,於是我小聲的問張雅欣,認識這家店的大叔和阿姨不?
張雅欣搖了搖頭,對我說:“不認識,我是第一次來,不過這兒的菜倒是真挺好吃的。”
果然,看來還只是巧合而已,本來嘛,是有袁枚那樣的弟弟的話,放誰身上誰都不會開面館兒的,最次也得開面廠啊。
身旁的老易見我和張雅欣敘舊他插不上嘴,便有些不樂意了,他就沒話找話的對張雅欣說:“美女,你這位朋友叫什麽我倆還不知道呢,你也不介紹下?”
張雅欣一拍自己的小腦袋,笑著說:“哎你看我這腦袋,光顧著和崔哥說話了,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同事,是一個星期前到公司來的大姐姐,名字叫董珊珊,我倆特投緣。”
易欣星忙舉杯相董珊珊敬酒,一直沒說話的董珊珊對著易欣星微笑了一下,和他打了聲招呼,我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於是我也鼓起勇氣舉起了杯子對董珊珊說:“你好,我叫崔作非。”
董珊珊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理我,轉頭和張雅欣聊天去了,他們都沒注意到這一微笑的細節,我只能尷尬的獨自把杯中酒一口而盡。
我心想不至於這樣吧,咱倆都分手這麽長時間了,至於麽,至於這麽恨我麽?唉,女人啊,真是種摸不透的動物,有時候簡直被鬼還難琢磨。
於是我便和老易喝起了酒來,讓我生氣的是老易竟然也沒吊我,他望著張雅欣,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
沒辦法,我隻好自斟自飲了,這時耳邊聽到張雅欣和董珊珊聊天時說的話,張雅欣對董珊珊笑著說:“珊珊姐,聽說你家那位連房子都買好了?怎樣啊,啥時候結婚啊?”
原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快結婚了。
我的腦袋忽然變的一片空白,雖然我倆早已經結束了,雖然我知道,這是命運,但不知為什麽,我的心中還和堵了團棉花一樣的難受,老天爺!!你不能這麽戲弄我吧!!
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忽然想喝酒,竟然把要準備符的事給忘了個一乾二淨,於是我問張雅欣還能喝點兒不,張雅欣也不知為什麽,今天特高興,便點了點頭。
我轉身對袁阿姨說:阿姨,麻煩你再拿八瓶啤酒。
喝吧!他大爺的老天!
一場酒下來,大家都喝的差不多,張雅欣沒有喝多少便已經不勝酒力了,小臉紅的像蘋果一樣,董珊珊不知道腦袋裡想的是什麽,竟然也喝了不少,難道他和我一樣,也有些感歎命運的作弄麽?
我結完帳,和袁大叔告別後,便和他們走了出門。喝完酒後有些頭重腳輕,頭暈暈的,我心想這頓飯吃的,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自然是老易,而愁的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是哪個倒霉蛋兒。
張雅欣好像也很盡興,她說不想這麽快就回家,想再玩兒一會兒,易欣星一聽就樂了,通過這頓飯,他和張雅欣聊的還算很投緣,於是他想趁熱打鐵,就對她說:“那咱唱歌去吧,真的,我唱的《月亮之上》特像張學友。”
我無語了,那是張學友的歌麽?可是張雅欣好像覺得他的這個冷笑話好像挺有意思的,逗的她花枝招展的。
她對我們說:“次次吃完飯都唱歌,沒意思死了,我想玩兒跳舞機,咱們去電玩城吧。”
易欣星聽到後馬上雙手讚成,他對著張雅欣猥瑣的說道:“嘿嘿嘿,好呀,雅欣妹子,你可知道,我十二歲的時候可就是哈爾濱第一舞魔了。”
而我,一聽到電玩城這三個字,心裡就又是一陣抽搐,張雅欣啊張雅欣,我真不知道你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去哪兒不好,偏偏要去什麽電玩城!要知道那可是我和董珊珊擦出火花的地方啊!我要是去的話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呢麽?
再說了,董珊珊也百分之百不會答應的。
可是我卻又想錯了,董珊珊竟然答應了下來。然後用有些醉意的眼睛望了我一眼,今天見面後第一次和我說話:“你來嗎?”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聽到她和我說話後心忽然快速的跳了起來,竟然不爭氣的點起了頭。
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到了一個電玩城裡,頓時被熱鬧的氣氛所包圍,我和董珊珊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老易和張雅欣兩人激情彪舞。
要說老易本來出院沒多長時間腿腳就不利索,一拐一拐跟范廚師似的,根本就是一邊兒倒,讓張雅欣給完虐了。
老易好像跟跑了二裡地一樣的喘著粗氣,而張雅欣好像還意猶未盡,想玩些別的,於是她問董珊珊,會打KOF不。
董珊珊點了點頭,他倆便來到一台KOF2002前坐了下來,可是張雅欣完全不是董珊珊的對手,不到三分鍾便被刷了下來,張雅欣驚訝的說:“呀,珊珊姐,你玩兒的真好,我是不行了,你倆誰上?”
她望著我倆,而董珊珊也轉過頭來,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望著我,我看不清那眼神,似乎裡面有失望,有期待,還有些迷茫。
我多麽想在和她玩一局,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她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而且都快結婚了。
即使是我倆和好了,又能怎樣呢?要知道, 現在的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不在是學生時那沒有負擔的愛情,我只是一個窮小子,而且經常會面臨生命的危險,最主要的是,我都不能確定我兩年之後會不會死。
她,應該有屬於她的那種安靜的生活。
其實我早就想通了,她要的幸福,是我給不了的。
於是我便抓了抓頭髮,裝作不屑的神情說道:“這種小孩兒的遊戲,我才不會玩兒呢。”說完後我轉身,點著了根煙,不敢再和她的眼神接觸。而後傳來易欣星被虐的撲街聲。
我心想這是什麽煙,怎麽這麽辣。
嗆的我直淌眼淚。
兩個小時後,大家都玩兒夠了,也累了,便準備回家了,我和老易攔了一輛出租車,再和她倆道別後眼看著她倆上車。
張雅欣打開車門的時候忽然聽見她‘哎呀’的一聲,然後問董珊珊:“珊珊姐,才發現,你衣服後面蹭的是什麽呀?剛才我怎麽沒看見呢?”
董珊珊奇怪看著張雅欣,同樣很奇怪的說:“你後背上好像也有。”
張雅欣轉身看了一下頓時抱怨道:“哎呀,這是啥啊,紅漆嗎?完了,我這衣服可不好洗啊。”
我和老易正琢磨著她倆怎還沒上車,於是便上前一看,這一看不要緊,我和老易的腦袋頓時感到‘嗡’的一聲!!!冷汗再次的出了一身。
只見董珊珊和張雅欣的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模糊的紅字。
‘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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