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6月下旬。羅塞爾只是住了兩三天，看塞倫斯早出晚歸的也不好意思再多加打擾，先前就已經離開了廷根去拜亞姆。

　　早前塞倫斯和卡帝爾遵紀守法地參加了幾個野生非凡者聚會，塞倫斯以他前值夜者的經驗很快就被值夜者注意到成了線人，期間也提供了幾個線索協助破了幾個小案。

　　他們本打算隱藏途徑，最後還是決定隻隱藏序列。到最後，對外宣稱是序列八的非凡者。

　　卡帝爾因為他的軀體就是一個非凡物品——一個特殊的、人形的非凡物品，表面上是個女的實際上也沒什麽性別可言。他為了掩蓋這個事實，也做了許多工作。

　　在確定他們之後，塞倫斯利用“門”的定位權柄給他們都做了一個定位。今天出了一些意外，那位叫克萊恩的學生拿走了筆記回家研究。

　　跟在克萊恩背後的塞倫斯陡然眯上眼睛。克萊恩的狀態明顯精神恍惚，面色蒼白，走路都有些慌張……塞倫斯聯想到了另兩位學生，韋爾奇也出現了一樣的狀況，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還有一位學生沒有過分觀察情況，畢竟相對於來說還是這兩個盯著，也比較難以讓人懷疑。

　　“安提的血裔，筆記會被這個血裔吸引並被取走。那位可沒說跟蹤這個筆記有那麽麻煩啊。”塞倫斯自顧自抱怨了一聲，但還是跟上去觀察克萊恩的情況，發現他甚至帶了一把左輪手槍。現在的克萊恩像是生怕別人看到他一樣畏畏縮縮地往前走著，抱著筆記轉了一個彎到了另一個同學的家中，再出來，筆記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從前，塞倫斯在看到因為非凡事件而逐步喪生的人們時，都盡可能伸出援手。但這次由於各種警告，他不得不看著這樣朝氣蓬勃的少年去死。他靠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闔眸。

　　伯特利曾教過塞倫斯一個道理，要學會自己的心像石頭。塞倫斯直到伯特利被黑夜和風暴放逐到星空才懂得。先祖消失，高序列紛紛隕落，他為了避免懷疑——同時也是伯特利的要求，在穩住情況之後也死遁離開。現在的亞伯拉罕家族也蕭條的很，他不能再正面幫助了，也只能暗中幫忙。

　　他睜開眼冷眼看著克萊恩往前走去，轉身離開前往韋爾奇家檢查另兩位學生的狀況。塞倫斯也沒空24小時盯著他們。在觀察他們的期間，他和卡帝爾的事情也非常多，只是在觀察琢磨出了時間後就踩著點盯梢。

　　利用開門躲過去行人走到韋爾奇家中，輕叩後槽牙打開靈視，卻發現已經沒有什麽聲息。

　　“韋爾奇已經死亡。”

　　塞倫斯默念語句進行簡單的佔卜，答案表示肯定。

　　“……好吧，有時候我會很可惜自己不是真正的佔卜家。死亡原因無非就是非凡事件的影響。這件事看來要落幕了。”

　　回到香檳街九號，當塞倫斯進屋時看到卡帝爾正在客廳坐著等他。

　　“怎麽了?”

　　“和你說說死亡執政官的事兒。”卡帝爾拍拍自己旁邊的空位示意塞倫斯坐過來，“臉也沒變，也確認過就是祂本人，應該是四皇之戰時候留下的創傷，只有序列二的位格，不用擔心。”

　　塞倫斯坐了過去聽見這個結果也是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打算和他接觸一下嗎?”卡帝爾問。

　　“那幾個學生你記得嗎?”塞倫斯自己開了另一個話頭，“克萊恩將筆記給了另一位同學。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你先聽我說完，

那位死亡執政官現在是霍伊大學的歷史教授，算上來算是克萊恩的老師。雖然克萊恩的直系教授叫科恩。”卡帝爾皺眉，“不覺得充滿了安排的意思嗎?”　　“安排?”塞倫斯顧不上悲春思秋了，“你是說……”他指了指卡帝爾，再指了指天花板。

　　“對。”

　　“說實話我真的討厭安排。”塞倫斯歎氣，“這讓我們的行動充滿波折。”

　　“我也討厭安排，這讓我的生活少了很多樂趣！”卡帝爾說著也跟著歎一口氣，“行了你說說你的事兒?你說筆記又出去了?”

　　“對，這個筆記應該很快被值夜者他們作為非凡事件來處理了。”

　　“我們倒是不用這麽麻煩了。”卡帝爾頓了頓，“不打算作為線索通知他們?”

　　塞倫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們的頂頭上司吩咐下來的，祂不能自己靠手下處理好事件嗎?”

　　“你真是，摸魚的樣子還是一點沒變……”

　　“看一下這幾天會不會傳出消息，要是再走了我真的會很頭痛。”塞倫斯揉揉眼睛，“何況我這還沒工資給祂打白工。”

　　第二天清晨，他們到達鐵十字街下街，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觀察克萊恩的狀況。很快克萊恩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臉上也一掃陰霾。

　　“你覺得他會是投放者嗎?”卡帝爾問道。

　　“應該就是他。”塞倫斯望著克萊恩走出門的身影，“反正也不確定，那就試試他。這不妨礙我什麽時間。”

　　卡帝爾轉頭看了塞倫斯一眼:“這話怎麽說的怪怪的。”

　　“那不然呢?”

　　“打暈他下個心理暗示來得及嗎?”

　　塞倫斯愣了一下:“要不……你試試?”

　　話是這麽說，到最後兩人都沒什麽動作，看著克萊恩走遠了。

　　“說真的你不打算考慮一下這個提議?”卡帝爾還是那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你要是能找到機會的話也不是不行?”塞倫斯想了想補充，“把他引過來香檳街瞅一眼門牌唄。”

　　“那你幹嘛。”

　　“蹲點。”說完塞倫斯就走去另一條道上去佔卜俱樂部了。

　　塞倫斯的計劃非常簡單，他打算利用佔卜加入佔卜俱樂部做個神棍，順便盯一下海納斯。他猜不出之後的行動，只能等著變化。他唯一能夠相信的是黑夜絕對會讓那個投放者選中佔卜家，不管任何手段。

　　這樁樁件件，就像是一道數學題，沒有前置條件根本證明不出結論。

　　當塞倫斯從佔卜俱樂部中出來時，看到一個少女走進俱樂部。他沒有什麽懷疑與她擦身而過，可正當他走出門口，他清晰地聽見了那名少女稱呼海納斯為老師。

　　塞倫斯沒什麽表情地離開。

　　另一頭，卡帝爾心滿意足地跟隨到克萊恩到達一個馬戲團，看到一位佔卜家剛剛離開她的位置，而一個馴獸師正躍躍欲試地靠過去。

　　卡帝爾思考了一下，決定去圍觀。

　　不一會，克萊恩走過來詢問那個裝作佔卜家的馴獸師佔卜的費用。他看上去非常猶豫——卡帝爾這麽評價。但當他聽見了馴獸師說免費的時候，卡帝爾明顯注意到他的臉色變了一下。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但最後克萊恩還是決定進行佔卜。卡帝爾走了過去，到達一個剛好能看清牌面的距離——說實話他也很好奇會是佔卜到什麽。

　　“愚者。”

　　那個翻開的牌面正是塔羅牌中的首位，愚者牌。

　　卡帝爾幾乎要為這個馴獸師叫好了。多麽巧合啊，佔卜家的序列零可就是叫愚者！但正在這時，那位正牌的佔卜家回來了，拉著馴獸師離開。他甚至可以聽到馴獸師的嚷嚷，說自己會佔卜。

　　他故意落下了幾步跟在了克萊恩身後。

　　“塞倫斯說另外那兩個人都死了……那麽應該會很快有人來調查他了。或許還可以看一下好戲。”

　　於是卡帝爾靠著心理學隱身，見證了什麽叫演員的自我修養。他看著三個警官找上了克萊恩的家拍門讓克萊恩出來，又經過一番搜索調查。到最後克萊恩站在門口捂著頭喊頭疼說自己忘記了事情，幾個警官無奈之下在安撫了幾句後離開。

　　“一般來說，遭遇這種事件，當事人全部死掉是常態。”

　　“我們很高興，也很幸運地看到你還活著。”

　　卡帝爾站在暗處聽見了那黑發綠眸的警官說的這話強行憋住笑。這都什麽和什麽啊……還有，演技還有點差，這個世界可是有非凡的。

　　他跟在那三個警官後面若無其事地離開。

　　卡帝爾進門時，塞倫斯早就已經回到這裡在看《廷根市不老實人報》。

　　“怎麽樣?”塞倫斯聽到開門聲，沒抬頭問了一句。

　　“沒心理暗示，我覺得穩一點再說。”卡帝爾想到聽來的那段話笑出聲，“我跟你說，那個警官太逗了。他是什麽啊，時代的主角嗎?”

　　塞倫斯放下報紙問道:“說了什麽嗎?我知道出了非凡事件，又是黑夜女神教會管轄范圍，肯定歸值夜者管。”

　　“我記得值夜者隊伍我們也見過幾回，雖然不是完整的隊伍。裡面有個黑發綠眸的帥警官對吧，我們的接頭人。”卡帝爾一邊說著坐到了椅子上，“他剛剛臨走前，向那個人說非常幸運看到他活著，一般來說全死了是常態。”

　　塞倫斯笑出聲:“真這樣講啊。這態度還真是……”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接觸一下現在的克萊恩?”

　　“不急，如果他必須成為佔卜家，同時又是投放者……那麽，羅塞爾的日記，辛苦了。”塞倫斯胸有成竹，“就是羅塞爾很心碎。”

　　“他這是社死現場吧！”卡帝爾想了想脫口而出，“魔女的滋味真不錯啊！”

　　卡帝爾偶然間也得到過一張羅塞爾大帝日記的抄錄本，很不幸，裡面記載的正好是羅塞爾的風流韻事。他知道魔女十有八九都是由男變女的，很難想象那個魔女到底是原來是什麽性別。

　　“本來當初想收回的，但是貝爾納黛好像不知道我的身份——可能黃濤沒和她講。總之貝爾納黛將黃濤筆記透露出去了。黃濤也醒的晚，然後就非常悲劇地接受了日記被放出去的事實——應該慶幸，目前只有我們兩個看得懂。”

　　“……但是我看他們對羅塞爾大帝這個崇拜程度，羅塞爾文的出現對於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畢竟那是一本日記。”

　　“不，我更想知道有沒有人在身上紋身，結果紋的是傻逼。”塞倫斯想到那副場面笑得直不起腰，卡帝爾順著這話思考了一下，笑得說不出話。

　　笑了好一會，塞倫斯才總結:“現在我在佔卜俱樂部裡看看。我曾經提醒過黑夜某一張記錄著扮演法——不過我想黑夜應該知道。所以我提不提醒都沒什麽必要。按照這個思路， 佔卜俱樂部是他最好的選擇。”

　　“過幾天，等他嫌疑消除之後再去心理暗示。”卡帝爾補充了一點，“對了，死亡執政官的事……不用管管?還有，你說筆記不見了，或許會有新的變化。”

　　“也是，我應該去做個佔卜。筆記我會去跟去看看的。”

　　“對了。”卡帝爾看見塞倫斯起身忽然叫住他。

　　“怎麽了?”

　　“筆記是密修會的，你怎麽知道他們來不來。”

　　塞倫斯也反應過來了:“不可能不來，密修會一直都在尋找安提戈努斯家族相關的東西。你是說，他們現在也已經到廷根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

　　“好吧，好吧。夢境行者的能力用來找人是找不到的，還不如跟著巧合走。畢竟我們本來只是為了看看老鄉。”

　　“那因斯的事……”

　　“你覺得一個叛逃的大主教拿了0級封印物還能這麽逍遙自在跑來廷根，這背後沒有什麽問題嗎?問題大了去了！我們這種小人物呢，是管不了這種事情的，但我們都知道，這肯定會波及到值夜者們的性命。”塞倫斯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想到自己是一個序列二。

　　卡帝爾也回過神來了:“我們要不幫幫值夜者唄。”

　　“不急，以那家夥的性子安排過來筆記不就是想搞事兒嘛，到時候值夜者拿筆記的時候我們注意著點。”

　　卡帝爾點點頭表示認同。

　　“那就這麽辦著吧。散會！”塞倫斯裝模作樣拍了一下手掌站起來，“還得寫稿子呢！不然編輯又奪命連環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