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被稱為靈界,”複讀機不緊不慢的講解著。
“靈界是與我們的世界並行的另一個領域,與我們的世界互為延伸,以我們的視角來看,大多數時候,靈界就像是籠罩在真實世界上的一層幻象,但也不僅僅是幻象,靈界同樣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某些情況或是某些地方,靈界與現實的交互會加深乃至於重合。”說到這裡,複讀機指了指遠處一塊暗沉的虛空,“比如那裡。”
“以能量的角度來看,我們的現實更趨於穩定的低能級,而靈界是能量活躍而混沌的高能級。”
“因此我得先提醒你,即便沒有遇到危險因素,深入靈界本身也是一件風險很高的事情,就像淺水的小魚難以承受深海的高壓一樣。”
“從現實往靈界深入,大體可以劃分為三個程度。”
“夾縫,靈界,混沌。”
“我們現在就處在夾縫的范圍內。”
“用初學者容易理解的話來說,我們的世界是海洋淺水區,靈界是深水區,而如果向下無止境的深潛,其極點則是混沌。”
“或者也有一種描述至高智慧時出現過的形容。”
“深淵,觸及深淵之知識中的那個深淵。”
“很驚訝對嗎?不止廣度,還有深度,並非長寬高三維意義上的深度或者高低這些形容,靈界的深度是概念性的,更加趨近於深入迷霧、深入核心這樣的概念,這一點需要你更加熟悉靈覺,後面才會逐漸體會到。”
“靈覺?”陳言有些迷茫。
“其實你現在應該能多少感覺到自己和之前有些不同。”複讀機笑了笑。
“靈覺時一種感知能力,一種對於“聯系”“擾動”“本質”的探究和敏感,你看過《朗特蘭語入門》的序言了沒有?”
陳言連忙點頭。
“那我們用一個詩意一些的形容,靈魂的通透,開放,富含靈感和激情,易於靈光一閃的領悟,這些,就是靈覺。”
“就像視覺聽覺嗅覺這些一樣。”
“視覺感知色,聽覺獲取聲,嗅覺聞知味,而靈覺察視真。”
“你拿到的應該是二階的【靈】材料,那瓶二階【靈】的蒸餾水其實本身沒什麽額外的作用,只是單純的為了使用足夠的【靈】特質來刺激靈覺,讓它活躍起來的,你也是因為靈覺受到超出閾值的刺激被激活,才會差點掉進夾縫。”
複讀機突然有些無奈的笑笑:“不過我倒是也沒想到,你居然在初次激活靈覺時幾乎闖進了現實與靈界的夾縫,我也就順便帶你進了夾縫看一看。”
他打量了陳言一番:“這並不常見,不,完全可以說是相當稀少。”
“雖然除了【靈】之外,還有幾種特質的材料都可以用來激活靈覺,但【靈】特質確實是最容易最流暢的,但即便是你隨機抽到了【靈】的材料,一般的初學者也不應該有這樣的現象才對。”
“如果不是你萬中無一,天賦異稟,就是你周圍長期存在著來自非現實的干擾。”
“對於一般人來說,靈覺作為一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用到的感知方式,即便是被激活,初次的激活也通常有一個閾值,一個大體的上限。”
“就像長期坐在輪椅上的人,腿部肌肉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除非是生活在靈界與現實重合度較高的地區的人,就像人會靠潛意識和本能對周圍環境做出反應一樣,靈覺也會,而長期處於這種隱性的刺激之下,
靈覺雖然仍然處於休眠狀態,卻比普通人更加強壯和活躍,在初次被完全激活時,容易達到超過閾值的水平。” “就像你現在一樣。”
“過度迸發的靈覺讓你接觸到了過多且暴動的靈界氣息,如果不是我今天過來穩定這裡的靈界氣息,你是有可能直接墜入隨機的夾縫乃至靈界之中的,而不是像這樣,進入與現實世界中原本位置距離最近的夾縫區域。”
“這很危險。”複讀機盯著陳言的眼睛,神情嚴肅的重複了一遍:“這,很,危,險。”
“就像《紅豔畫作》的作者,抽象派畫家伊·萊恩,又或者晚年雕出《海之塑像》的艾迪昂·卡爾一樣,即便是沒有脫離現世,精神也必然會受到影響,而在神秘學的世界裡,這兩位公認只是因天賦的靈感和激情窺探靈界,你卻是有可能親身墜入,更何況。”
他指了指陳言身旁不遠處的那棵長有六七個菌蓋和奇特枝條的蘑菇狀生物:“對於你來說,靈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你回不來現實也無法在靈界長期生存,對於靈界的危險更是毫無辦法。”
“因此,在你能熟練控制自己的靈覺之前,最好有意收斂一些。”
陳言也是神情凝重。
今天的經歷表面上有驚無險,但那是因為有複讀機幫他。如果不是這樣,今天過後他會變成什麽樣可不好說。
“那前輩,我該怎麽做?”
“看書。”
“啊?”陳言懵逼了。
“去看你的《朗特蘭語入門》,然後在腦中重複描繪那些你現在看不懂的符號,”複讀機解釋道:“就像暈車時轉移注意力一樣,去好好看書,然後在腦中重複描繪那些符號,這就是為了集中靈覺在符號上面,這樣可以避免靈覺無意義的發散,你不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等到以後你熟練了也可以自己摸索,用別的方式收斂靈覺,不過現在,還是趕緊回去看書吧。”
複讀機對著陳言伸出手:“握緊。”
“哦哦,好。”
然後陳言就感覺複讀機拉著自己的手用力一拽,穿過了某層隱約的平面,他感覺自己像是躍出水的魚,衝過一層蛛絲般的“面”,就這麽硬生生被拽回了現實世界。
然後複讀機後退一步,對著他揮了揮手,身形漸漸消失:“趁著夾縫的氣息離現世很近,我就直接回去了。”
“有用得上我的可說話啊——”還沒太反應過來的陳言看著黑夾克青年最後的虛像, 喊出了最後一句他能聽到的話。
複讀機沒有說話,也可能是聲音已經傳不過來了,只是笑了笑,身影就此消失。
···
燒烤店中,單肘支在桌上撐著頭的複讀機睜開眼睛,伸手拿起了筷子。
坐對面的青年也松了口氣,舉起了手中的易拉罐。
“還挺快的,怎麽樣?”
“很有趣的新人,要不是我到的及時,他可就不知道掉進哪裡去了。”複讀機看了看燒烤架:“我靠,爸爸我的雞翅呢?”
“去你的,”對面的青年翻了翻白眼:“我在這小心翼翼的盯著,還不得多吃點好的。”
“呸,”複讀機罵道:“我可是靈界降臨,你在這吃飯還偷吃爸爸的雞翅。”
“什麽偷吃,維護員的事情那能叫偷吃嗎,行了行了,”對面的青年舉手投降:“再點一份我給你烤行不行。”
“我琢磨琢磨,emmmm得仨。”
“行行行,”對面的青年點完了單,然後才問道:“誰啊?什麽情況?怎麽會第一次就差點掉進靈界裡。”
“不知道,但能確定的是,至少我過去時,周圍並沒有什麽和靈界產生交互或者重疊的地方。”
“那他到底···?”
“不知道,”複讀機也打開一聽可樂:“不,知,道。”
對面的青年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夾起幾塊牛柳,放上了烤架,沒有再多問。
畢竟誰知道會牽扯出什麽東西呢。
貿然探究隱秘,是非常危險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