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首秀的第一天,數據沒有出來。
今天整個上午,王文青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等待昨天首秀的成績,等待一飛衝天,或者是撲街撲得渣都不剩。
時間剛過12點,王文青立馬打開寫作助手,點擊“數據”。
現實是那麽的殘忍:
閱讀人數8,加書架1,追更0,催更0,收益0.00。
王文青感覺被迎頭澆了一盆冰水,全身從裡到外,涼透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怎麽比推薦驗證期的數據還差?!
推薦驗證期,閱讀人數起碼還是兩位數,收益最不濟,也有0.01元啊。
可這都正式推薦了,收益卻是明晃晃的“0”。
失望,憤懣。
王文青急需找個人來傾訴。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一個能夠傾訴的人,卻不是那麽容易。
王文青也不想在網絡上去講這個。
他覺得好丟臉!
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loser,沒有之一!
他怕別人知道他失敗了,盡管在網絡上誰也不認識誰。
可是他還是怕被別人發現。
他怕被人群嘲後,會失去對文學夢最後的固守。
王文青呆呆地看著手機,欲哭無淚。
從2萬字簽約,8萬字推薦驗證,10萬字正式推薦。得來的就是這個結果!
曾經有多麽豪情萬丈,現在就有多麽的心如死灰。
王文青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幻想數據能有一點變化。
可是,數據每天隻更新一次,在中午12點。
所以,就算王文青把手機屏幕盯到爆裂,數據也是不可能改變的。
頭條上依然有書友在曬首秀的成績。
他們都有幾萬、十幾萬的閱讀量,但他們依然在說自己撲街了。
這對王文青來說,是莫大的諷刺。
幾萬、十幾萬都叫撲街,那他這區區的八個人,算什麽?!
這些人真是超級凡爾賽,根本就是在王文青之流的網文小白傷口上撒鹽。
太不講武德了!
“一天到晚捧著個手機,還能整出什麽花樣來?”老婆方葵又在哪裡叨逼叨的了。
我去!現在這個時代,誰不是捧著個手機過日子呢?
你拿著手機刷抖音、發朋友圈啥的,就不興我拿著寫寫文章?
“你一天到晚地寫寫寫,寫出什麽來了?”方葵譏諷道。
是啊,一天到晚寫寫寫,做著作家夢,到底寫出了什麽?
若是在平時,王文青定要跟方葵鬥鬥嘴,在言語上爭個輸贏,也是蠻過癮的。
可是,他今天的心情有點糟糕,不,是很糟糕。
你以為心情很糟糕,就可以發脾氣了麽?
不,決不能!
王文青反而要更加小心翼翼,老婆方葵是得罪不起的狠人。
“你媽×的,死在廁所裡了啊?”方葵邊用腳踹門,邊大呼小叫。
“你不要催了哇。”王文青說,“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衛生間是你的家啊?”方葵氣呼呼第說,“我看你乾脆把被子搬到裡面去,就睡裡面好了。”
“我腸胃不好,你又不是找不到。”王文青頗有些委屈,“最近還有些便秘。”。
“我看你你是懶牛懶馬屎尿多。”方葵沒好氣地說,“快點哈,老子快拉褲子裡了!”
唉,
要是有兩個衛生間就好了。王文青想。 這也是他堅持寫作的動力之一:實現財務自由,買大房子,帶院子的那種,衛生間最好有三個,他一個,老婆方葵一個,女兒王淡燃一個,各用各的,互不干涉。
或者回農村老家,廣闊天地,自由馳騁。養貓養狗,也不怕鄰居在業主群裡投訴,自自在在的,想想都美。
現在這種太惱火了,上衛生間像百米賽跑,哪個跑得快點,就佔領了陣地,沒有半個小時出不來。
王文青是坐在馬桶上,在手機上碼字。很奇怪,他只有坐在馬桶上才有靈感,就像某位名家,泡在浴缸裡才能寫作一樣。
習慣基本相同。所以王文青認為,他也會成為名家,他坐在馬桶上寫作的習慣,也會成為美談,甚至被廣泛模仿。
方葵上衛生間,一般是搞“裝修”和“粉刷”。她非要把自己的臉撲上二斤白面,把嘴唇畫成剛從吃人現場回來的樣子,才會罷休。
女兒王淡燃不知在裡面幹什麽。十五六歲的少女,是不是在裡面跟某個少男談情說愛?
王文青不敢問呐,當然問了也不會得到什麽答案,反而會引起女兒的一陣咆哮。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地方,但是他們一家三口都喜歡得不得了。
王文青終於打開衛生間的門。
方葵罵罵咧咧地一把推開他,迅速衝進去,哐當一聲關上門,然後就是石破天驚的聲音。
過一會兒,方葵從裡面出來,對王文青說:“以後不要佔用這麽長時間的衛生間,否則老娘……”
話還沒說完,方葵又轉身進了衛生間,又是一瀉千裡。
方葵這樣反覆了幾次,臉色漸漸蒼白,腿趴腳軟,腳底無力。
“你這是怎麽了?”王文青頗為擔心地問道。
“媽×的,肯定是昨天晚上吃那個燒烤吃拐了。”方葵有氣無力地說。
“我叫你晚上不要出去吃夜宵,你不聽我的嘛。”王文青說,“這哈整拐了?”
“你媽×的。”方葵雖然有氣無力,但嘴巴還是很毒:“老子出去吃宵夜,怎麽了?就像你,月母子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王文青沉下臉來,不再調侃方葵,也不再表達他的關心。
方葵實在忍不住,又跑了一趟廁所。
“老王,把我拖到醫院去看哈子呢。”方葵終於敗下陣來,哀求王文青道。
“下午我還有事啊。”王文青說。
“姓王的,你媽那個×的,老子……唉喲……”方葵邊罵邊哼唧。
王文青的心腸也就軟了下來。他攙扶著老婆,艱難地來到馬路邊。
“有台車就好了啊。”方葵又開始碎碎念,“也免得在這路邊上等網約車。”
“大幾十萬哩,我們哪裡買得起。”王文青說。
“你好意思說。”方葵沒好氣,“你們家兄弟姐妹,我們家兄弟姐妹,哪個沒得輛把車?就我們家,出個門還要打網約車,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婆娘戾氣太重了哇!王文青心裡感歎道。
“唉喲,老子又要……”方葵夾緊褲襠,“老王,我還要上趟樓。”說完就噔噔地跑上了樓。
方葵剛上樓,網約車就來了。
“是你們叫的網約車吧?”司機問。
王文青點點頭,說是的。
“快上車吧。”司機催促道,眼睛又在瞟手機,準備接下一單。
“你稍微等一下。”王文青說,“我老婆還沒下來。”
司機一聽不樂意了,“沒準備好,叫什麽網約車?馬上到高峰期,哪有時間等你們啊?”
巴拉巴拉,咕噥一大堆。
“快了快了。”王文青說,“她是回家去上個廁所,馬上就下來。”
“怎麽不解決好了再叫車嘛。”司機越發的不耐煩,“耽擱我時間。”
方葵終於下樓了,面色憔悴,腿腳發軟。
“師傅,麻煩快點。”方葵說。
“剛才不慌,現在催什麽催?”司機不滿地說,“你沒看到到處是車堵起的啊?”
“我是急病啊,麻煩你快點。”一向橫行慣了的方葵,此時無比的楚楚可憐。
“這會兒沿江大道比較空,走不走那邊嘛?”司機問。
走沿江大道,又要多個一兩公裡,又是多出幾個錢。
若是平時,方葵絕對要死等,但今天這肚子不行啊,走沿江大道就走沿江大道吧。
“還麻煩你們不要投訴我,說我繞路哈。”司機說。
“不會的不會的。”方葵大度地說,“特殊情況嘛。要不要我出個證明?”
司機一聽,終於笑了,“那倒不必。謝謝理解!”
方葵的頭靠在王文青的懷裡。
不知道她幾天沒洗頭了,一股子頭油味。王文青一陣反胃,難過地將頭別到一邊,看著車窗外飛馳後退的街景。
突然看到一個人走路不小心,一下子撲倒在地。
撲街!
這就是撲街?
王文青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