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便又取出了一個人參果,放於丹盤之上,說道:
“這人參果吃一個可得四萬七千年壽元,又得兩萬年修為,我倒是厚著臉皮,讓道友破費了,如今有四個,你服下後,正好煉神返虛。”
江寧眼饞欲滴地盯著那四個人參果,早就忍不住了,聽唐僧這般說著,也不客氣,使起大搬運術,便將那四個人參果搬到眼前,一口一個,狼吞虎咽了下去。
伴隨著人參果入口,那他自我意識中的胚胎靈光,逐漸又生起了新的變化。
第一個人參果吞下時,靈光仿佛受補,忽地一下變為綻放光芒。
第二個人參果入了口,混混沌沌的靈光開始如霧氣般往四周逸散。
第三個人參果下咽後,逸散的靈光又不斷地聚攏黏合在一起。
等到四個人參果都被消滅一空了,那些凝聚的靈光變得如有實質,如同一顆細小的明珠一般。
算上之前的九千余年,合計八萬九千年修為。
用《靈妙三決心經》中的話來說,這便是煉神返虛,初步有了丹形,距離練成金丹成就純陽,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江寧感受著渾身澎湃的法力,估摸著此時若是巨化,可變房屋大小,若是呼風,可招來狂風卷地,若是搬運,可移千斤之重,心中喜不勝收。
再看那唐僧,見他已盡數消化成就丹形,雙手合十道:
“道兄先請?”
鎮元子笑道:
“那我便獻醜了。”
這兩位倒是先行互相客套了一番。
隻說尋常妖怪重塑肉身,無異於油鍋裡滾一趟,九死一生。
但今日有地仙之祖,西方佛子兩位大佬在旁坐鎮,卻顯得稀松平常了許多。
鎮元子一指那人參果樹根須,使出丹火之法烘烤煉化,輕而易舉便使那靈根化為一團黏稠綠液,再說道:
“你且張口服下,隨後靜坐入定,只需內觀本心,我自會助你。”
江寧忙不迭地依法照做,隻覺得靈根綠液吞服下後,腹部清涼暢快,一股稀薄的鴻蒙元氣瘋狂流竄在周身,遊走於九竅,似乎想要尋找突破口重於天地,他趕緊存神煉氣,照見本心。
鎮元子又一指那白貓,鎖住他九竅,再使丹火之法。
此番卻是水火既濟,將那白貓煉化為虛,返還於胎,卻在此時,鎮元子望著那鮮紅肉胎詫異了一番。
那胎是人非貓,又是貓非人,另有一番玄機在內。
鎮元子不解地看向了唐僧。
唐僧不便開口,隻好傳音說道:
“禍起長安,紫宮偏移,貓妖之亂,母子分離。”
鎮元子以此掐指推演,恍然明悟道: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又說道:
“長老還不快快出手!”
說罷,唐僧擲出手中佛骨舍利,拋向了那肉胎,再雙手合十,唱念佛經。
霎時間憑地生蓮,佛光普照,那佛骨舍利與肉胎融為一體,化為其骨,強壯其身。
鎮元子當即高喝道:
“還不快逆轉修為,長成肉身!”
江寧本在一處混沌之中,不知時日,忽聽高喊,猛然醒轉了過來。
再看自己,脆弱的四肢胎芽已成,仿若剛出生的胎兒,周身黏著,被困於一片紅綢黏膜之中。
他伸手掙扎,那黏膜看似稀薄,卻具有彈性,如何也掙扎不破,於是逆轉修為,反哺肉身,體內的法力被迅速抽離,
八萬九千年修為快速跌落。 與此同時,肉身得到了反哺,也在逐漸長成。
修為跌落到七萬一千年時,他個頭猛竄了一截,將那黏膜撐開極大。
修為跌落到五萬九千年時,個頭再竄一截,將那黏膜撐開到了極限。
修為跌落到四萬三千年時,他已如少年般身高,徹底將黏膜撐破,眼前忽地驟見光明。
一種強烈的喜悅徘徊在江寧心間,這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難以言喻,讓他想要叉著腰放聲大喊。
但下一秒,胯下一陣涼風吹過,冷風颼颼,他臉色一變,低頭一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白嫩細膩,一覽無遺,再回頭一看。
猴子趴在門外目不斜視,玉真滿臉認真頗為好奇,沙悟淨跪是跪著,但看得光明正大。
又再回頭看向屋內,清風明月目光灼灼,唐僧與鎮元子相視一笑。
“這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啊!”
江寧臊紅了臉,欲哭無淚,趕緊夾住雙腿,想找地方躲避。
鎮元子見此,一揮手,給那羞澀白淨的少年套上了一身道服,青白相接,長短適度,倒是稱身。
江寧一摸衣裳,松了一口氣,雖然臉上還是燥熱,但總好過剛才的坦誠相見,趕緊跪下道:
“小的謝過鎮元子大仙,謝過三藏大師。 ”
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
尤其是對唐僧,這一路走來,多虧對方相助,否則他哪能這麽順風順水,要是遇著個別人,指不定早就命喪黃泉,糊塗走一趟了。
如今幸得對方相助,又再度獲得了肉身。
江寧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唐僧卻是微微一歎,說道:
“你既已重獲肉身,本不該今日提及,但這西行之緣,到此便算是盡了。”
此言一出,先不說江寧如何,那猴子面上一喜,想起了那解箍之法。
早在他第一次見到白貓時,就隱隱有感,唐僧此時話畢後,那天機預兆越發明顯,隨後他又趕緊收斂神色,生怕被看出端疑。
至於玉真則表情一滯,這一路走到現在,要論起感情,她和猴子沒什麽可言,對唐僧主要是敬畏更多些,偏與江寧交好,想起日後沒了白貓相伴,心底失落,十分不舍,多了幾分離愁之感。
而沙悟淨跪在地上,面無異色,他與江寧相處時日本就不多,談何感觸,哪來情感。
只是心想貓肉入口談不上好吃,但少了一樣應急食物,多少有些可惜,不過有那白馬和胖豬,也不差這幾兩肉。
再看江寧早已淚如雨下,長跪不起,哭道:
“大師一路助我甚多,時至今日我方才有了人形,無以回報,隻想著能盡犬馬之勞,不敢說斬妖除魔,隻盼著能早晚伺候,以盡孝心。”
唐僧卻是歎氣道:
“癡兒啊,你之因果不在於此,快收起小兒姿態,他日自有再會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