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28年的陳默,今天才知道,衝昏了頭腦會造成怎樣嚴重的後果。
目送鬥得兩敗俱傷,一瘸一拐,但又不忘衝對方齜牙咧嘴以示警告的狗離開。
陳默長長舒了一口氣。
都說人從面對恐懼到自我接受會經歷三個階段結束—迷茫—重生。
“如今我也算度過第一個階段了。”陳默不由自嘲:“結束對這種新東西的恐懼,開啟接受自己。”
“大學果然是個寶。”
托了大學選修心理的福,他的適應能力比普通人要強的多。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階段了吧,迷茫。”
“可迷茫什麽呢?”陳默不由自問。
在他看來擁有月老技能,配對不就是分分鍾的事嘛,剛才不就輕而易舉的拉線成功,只是物種對不上而已。
“福伯不行啊。”陳默邊往回走,邊嘀咕:“十年了,業績如此慘淡。”
“親愛的阿芳,看在我日日來這裡的份上,你就答應我吧。”
與‘故裡’同一條街的咖啡店門前,一打扮時髦講究的中年男人,手捧玫瑰,向咖啡店老板娘阿芳示愛。
“明哥,你又來了。”
陳默跟他打招呼。
自從年前,這明哥偶然來了一次咖啡店,就每日來向阿芳姐示愛,無論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穿著永遠光鮮,標配玫瑰,再配油光水滑的大背頭,堪稱古街一景。
“小墨來了,快進來。”
咖啡店老板娘阿芳衝他招手。
“芳姐,答應他嘛,你看多有誠意。”
陳默進店裡,小聲跟她提議。
“小孩子家家的,別多管閑事。”
阿芳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了。
“芳姐,我就比你小5歲,再拖下去,人老珠黃,這種優質男可就沒了。”
一看明哥的一身穿著就不便宜,小一萬。
這麽每天不重樣的穿搭,家裡肯定在小康上,在他看來配阿芳,那是低娶了。
並且兩人額上的紅線顯示均是淡紅色,說明都是單身,試試也沒什麽嘛,在如今愛情快銷的時代,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試試?”
趁阿芳給他衝手磨咖啡的空檔,陳默不免有些動心,這正是檢驗他這個月老合不合格的機會。
“小墨,試試,今天新到空運的咖啡豆,我準備推新品。”
咖啡上桌,香味瞬間飄散在咖啡館的每一個角落。
“阿芳,這咖啡香的我唾液分泌加速,要不你請我進去喝一杯?”
‘那就試試!’聽到明哥如此卑微的請求,陳默決定助他一臂之力。
“芳姐,明哥真的跟你特別般配,我覺得你們在一起試試。”
“對,試試嘛!”
明哥一聽有人給他求情,忙順著梯子往上爬:“就算不能成為男女朋友,普通朋友間吃吃飯,喝喝茶,增加一下了解也是可以的。”
不愧是明哥,這126天的白眼將他鍛煉成一個臉皮極其厚的人,見梯子上坡的本事上漲。
預料中,芳姐拉梯,明哥爬梯的場面並沒有馬上出現。
“嗡嗡…”
阿芳放在吧台的手機響起。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阿芳,我腿也酸,口也渴,你讓我進去喝杯…”
“嘩啦…”
明哥話沒說完,被潑了滿頭滿臉,他舔了下,鹹濕夾帶著腥臭的味道,
令他作嘔。 “嘔…”明哥顧不上手中的玫瑰,隨意丟在地上,扶著牆乾嘔起來。
“芳姐,你這是幹嘛?”
陳默奪過她專門用來浸泡原裝還未清洗過的麝香咖啡豆的碗。
“哼,付明,從今天開始,來一次,我放狗咬你一次。”
“白狼!”
“啊嗚…啊嗚…”
原本趴在店裡懶洋洋裝死的薩摩耶,一聽阿芳的指令,一米多高的個子,威風凜凜站在店門口衝阿明齜牙咧嘴,嘴裡不時發出狼嚎聲。
“芳姐,你這是幹嘛?”
見付明走遠,陳默傻了眼。
“你自己看!”
阿芳將手機塞到陳默手裡,轉身拍白狼的頭:“記住了,下次那個壞人來一次,你咬一次。”
手機裡滿滿十幾張圖,都是付明左擁右抱美女,笑的一臉淫賤的畫面。
“芳姐,乾的漂亮。”陳默舉起大拇指,將手機還給她。
“我先走了,還得去顧店。”
回店的路上,陳默帶有僥幸心理掏出鑰匙。
可惜數字變成了1001,將他那麽一點點的期待扼殺。
“福伯我錯了。”陳默仰頭大叫了一句。
他應該猜到的,真那麽簡單的話,福伯何苦守在月老祠那麽多年。
“福伯,月老祠…”
他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難道關鍵在月老祠?”
“不對!”他又自我否定:“那兩條狗也不在月老祠,怎麽就成功了呢?”
“難道真的是物種的原因?”他給懷疑找到了合理解釋。
“小墨,你回來了,你家客人等半天了。”坐在門口做刺繡的老板娘看到他忙招手:“在我店裡坐著呢。”
“謝謝秋嬸。”
陳默撇開腦中的一系列猜想,將聞聲而出的人迎到店門口。
“您是已亡人的?”
“兒子,我知道你們家的規矩,我媽的後世,也是你們家辦的。”
“不好意思,我是來幫忙的,節哀順變。”
陳默將眼眶微紅,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迎到店裡。
“您想按什麽規格辦?”
“跟我媽一樣吧,免得兩老在下面為誰多誰少起爭執。”
“好,您母親的名字是?多少高壽離世?”
中年男人將姓名,年齡報了一遍。
陳默找出記錄當時葬儀的本子,跟他確認後,寫上他父親的姓名和年齡。
“好,根據規矩,不拖欠,麻煩您結清!”
“叮…”
到帳提示音響起,陳默看了一眼,記錄在本子上。
邊寫,邊高聲念:“李榮富之子李嘉鑫,為父辦葬儀,付:36660,收入,節哀順變。”
最後一個字落下,一陣陰冷且強勁的風穿堂而過。
進‘故裡’後,本就感覺到涼意的李嘉鑫不由打了個寒顫。
“李先生,先人已收到您的孝心,辦葬禮之日,您撥打上面的電話,會有人上門為令尊安排好身後事,節哀順變。”
“謝謝!”李嘉鑫接過名片,頭也不回的走出‘故裡’。
來了這裡兩次,兩次都是店主落下最後一個字,刮來一陣邪風,這不由讓他心裡發毛。
“奇怪!”陳默將記錄本放回原位,不由嘟囔一聲:“今天怎麽一點都感覺不到。”
以前每念完最後一個字,那種刺骨的寒意似要鑽進他的心裡,可今天他隻感到有一陣溫暖的風,拂面吹來,還怪舒服的。
“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小雨火急火燎的聲音從店外傳來。
“哎哎哎…”陳默忙叫住他將要落地的腳:“忘了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