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張開眼睛,天空如鏡,陽光恰到好處,他躺在柔軟的草地上,舒緩的音樂混合著美妙的自然之音,把他醒來之前為了面對夢場而產生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他舒展開的手觸碰到一絲溫熱而柔軟,他側過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心跳加速。
躺在他旁邊的是赤身裸體的月白,而他同樣赤身裸體。月白驚恐的坐起,轉過身去環抱住自己,漲紅了臉,羅生也驚坐起來,背對著月白。
“不是說去夢場麽?”月白說。
“是這麽說的。”羅生也很困惑,他用手撐著頭,控制自己不要轉過去。
“可夢場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應該很清楚。”一向果敢的月白聲音中竟有一絲委屈,“而且,為什麽衣服會不見了?”
羅生望著草坪前方在陽光下閃耀的城堡,突然想起了那個店員的壞笑,仿佛明白了那其中的意味。
“我們要去好好問問那個店員!”羅生尋找著店員所說的手表,幾番摸索之後,一個虛擬環出現在了左手腕上,經過各種嘗試,終於搞清楚了它的交互方式,在計時器的下方有兩個按鈕,其中一個紅色的按鈕上明顯的寫著“提前結束”,在他即將按下的瞬間,他停了下來,“你知道怎麽用手表麽?”
“不知道。”月白抱緊雙膝。
“把左手給我。”
月白慢慢把手伸向身後。
“我幫你操作,把手伸過來吧。”
“夠不到麽?”
羅生微微側過頭,發現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遠,於是向後挪動著身體,直到他的後背感受到了溫熱,背與背之間只剩下兩根手指的間隙。他拉起月白的手,在上面摸索一圈直到喚出了虛擬環。
“那個,在這你後背的傷口不見了。”他在找到月白手表中的按鈕後,輕聲的說。
月白沒有說話,只是用另一隻手摸向肩後,那斷翅的位置,傷口確實不在了。
“那我先幫你結束了,我隨後就來。”
“嗯。”月白輕聲應著。
他按下了月白手表上的那個按鈕,月白瞬間就消失了,隨即他也回到了那個沙發上。
“這麽快!”店員站在沙發前還沒有離開,他看看時鍾,“才5分鍾!提前結束費用也是不變的哦。”
“你讓我們去的是什麽地方?”月白怒氣衝衝的站起來,一隻手抓住店員的脖子把他按到了牆邊,另一隻手拉出細長的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店員顯然沒預料到這架勢,驚的說不出話來。
“說。”月白把剛剛的那份委屈都發泄在了這個店員身上。
“夢場啊!不是你們要求的麽?不收費了還不行麽,至於這樣麽?殺了我這副皮囊你們也會被大天使抓住,何必呢?罰款可比這個費用高多了。”店員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他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恐懼,反而有些狂躁。
“那不是夢場!”月白的刀抵的更近了。
“那不是夢場是什麽?”店員眉毛擰在了一起,不像是在說謊。
“我不知道,夢場不是那樣的。”月白堅持對峙。
“那應該是什麽樣的?”店員滿臉不解。
“那裡太...太和平了,怪物都到哪裡去了,紅月到哪裡去了?”
“你們是想去殺戮夢場,早說啊!”
“等等。”羅生說,“你的意思是,夢場不只一個?”
“當然不止一個。”店員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啊,連這些都不知道?”
“帶我們去。
”月白說。 “等一下。”羅生走近,“讓他詳細說一下,我們怎麽確認他帶我們去的就是正確的。”
“要我說什麽?”
“一共有多少個夢場?”羅生問。
“這我怎麽知道,這麽多年發行了那麽多,光我們店裡就有幾千個。”
“你說的殺戮夢場也不止一個麽?”
“很多,光是大做今年就出了5個。”店員逐漸平靜了下來,“要不放開我再說?”
“還有個問題,剛才那個夢場的時間速率和這裡是保持一致的麽?為什麽感覺差不多都是5分鍾?”羅生再次看時鍾確認了一下。
“時間速率.......”店員張大了眼睛,“你們去過時間速率不等同的夢場麽?”
“現實時間大概是它的10倍。”羅生補充到。
店員越發驚恐:“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快回答。”月白的刀在他的脖子上擦出小小的痕跡,他呼吸的幅度不敢再次變大。
“你說的那種夢場只有一個,叫113號夢場,是人類之子誕生的地方,但自從人類之子誕生後就已經關掉了,現在存在的所有夢場時間速率都是與現實世界一致的。”店員似乎已經屈服了。
“那怎麽進去。”月白追問。
“我說了,早就已經關了,我還想問你們是怎麽進去的。”
“就沒有什麽辦法,或者什麽人可以麽?”羅生問,現在他和月白就像抓住了一顆就救命稻草,能再次進入那個夢場,一定是對揭開這一系列謎團有著極為重要的幫助的,所以他們開始想盡辦法從店員的口中逼問出點什麽。
“可以放開我麽,我上了保險,殺了我也沒用,但在城市裡殺人是重罪,殺了我你們是逃不掉大天使的追殺的,放開我或許我可以說的更詳細。”
他們是帶著重任來到的世界之巔,月白想了想,收起了長刃,但還是把店員逼在牆邊,他只能貼著牆移動。
“應該有人知道,但太不現實了,我瘋了麽,和你們討論這些。”店員自言自語。
“人類之子麽?”羅生問。
店員思考者。
“阿爾呢?”月白補充問。
店員剛剛淡定的情緒又緊張起來,似乎阿爾這兩個字是不可以提的,不知道他說的能夠進入夢場的人是不是阿爾,但他的眼神告訴月白他一定知道阿爾。
“你知道祂?祂在哪?能找到祂我們就不需要進入夢場了。”月白有些激動。羅生也激動的打起精神,站在他身前。
“你們,要,要做什麽?”店員緊張的有些結巴。
“祂讓我們來殺祂。”月白激動的直接說了出來,但剛脫口就意識到不合適,解釋說,“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們現在也不清楚具體原因.....”
無論月白說什麽,店員已經聽不下去,他不安的看著月白和羅生,突然從身後拿出了一把槍,抬手指向了羅生。
月白條件反射一般,變換出長刃,一刀下去斬斷了店員的手,從槍口噴射出的能量偏移了方向,斜向上射去,將斷手加速彈射到地面。隨著一聲慘叫,月白乾淨利落的一刀插在店員的喉嚨上。鮮血噴濺的滿屋都是,牆面上的液態屏中顯示著羅生和月白剛躺過的那片草坪,有著漂亮城堡的天空也因為血液的濺射下起了一陣細雨。
月白和羅生互相對視著,明亮的房間裡異常安靜。
“現在怎麽辦?”月白問,她有些慌張,這顯然不符合她的預期, 只是多年來的訓練讓她面對危險時下意識的完成了判斷。
警報聲突然響起,房門咣當一聲新加了一層,然後咯噠咯噠上了一層層的鎖,羅生跑過去,試圖撞開,可還是晚了一步。月白提起長刃試圖劈開,可是門鎖異常堅固。羅生拿出了從澤和Buuk那裡撿來的波能槍,幾槍下去門也只有輕微的變化。在刺耳的警報聲中羅生和月白再次對視,月白點了點頭,羅生閉緊雙眼喘著粗氣,突然右臂迅速生長,變成黑色的粗壯巨臂。出走樂園數月,這期間羅生已經完全掌握了身體變化的技巧,他甚至可以控制身體只有局部變化。他用力的在門上捶下去,一下,兩下,直至門體變形,最後在奮力一擊下變成一個門洞。羅生收起巨臂,用撐破衣袖的手拉起月白就向外面衝去。長廊裡沒有人,仿佛那些沉浸在“夢場”中的人們沒有受到外界的干擾,亦或他們都被堅固的門保護了起來。
推開長廊盡頭那扇畫著紅色愛心的門,複古W酒館的燈光已經照亮了每個角落,音樂已經停止,警鈴大作,酒館裡的人基本都已散去,只剩下幾個好奇心強烈的躲在角落裡觀望,和一個長著翅膀飄在店中間的人。
“風之子!”羅生驚呼。
店裡的聚光燈掠過中央,巨大的翅膀邊緣反射出鋒利的光,那從容的飄在空中的人就像風之子的模樣,但她巨大的翅膀是兩對,輕輕扇動著,風卻已經繞著店鋪盤旋,她小麥色的皮膚,穿著白色的緊身衣,握著一根華麗的長鞭,堅毅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