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仍舊人來人往,魚市裡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這腥味的來源是黑水河口北岸的漁民運進城叫賣的豐富漁獲,他們賴以生存的母親河仍舊像以前那樣,給與了饋贈。
象征著七神的七座大門自從征服者登上大陸便一直矗立,過客和車馬喧鬧著。
紅堡所處的伊耿丘陵卻獨獨顯出一絲寧靜。
些許陰沉的天色,雨將落未落。
雷妮拉正站在露台上俯瞰黑水河灣的景色,直到一陣悠揚的風笛聲響起。
悠閑的午後,這本是副和諧的景色,然而雷妮拉的身上卻冒出了一股雞皮疙瘩。
寧靜的紅堡像一幅油畫,卻對雷妮拉這個觀畫的遊客暗藏殺機。
因為這股笛聲讓雷妮拉想起一個中世紀的故事:吹笛人吹起手中的風笛,將數不清的鼠群引出城市。
實際上這股鼠群就是瘟疫,是黑死病,孩子們也跟隨著笛聲死去。
在曾祖人瑞王時期就發生過這樣的事件,那股瘟疫的名字叫做顫抖症,帶走了大部分貴族和平民,國王之手巴斯就是因為此病逝世,號稱真龍血脈,百病不侵的坦格利安王室也有人中招,那是一名小公主,尚且年幼的她說著自己身上有點冷,其後不久就病死床前,冰冷的寒潮帶走了她,而她的名字,恰好是丹妮莉絲!
這是否是後世故事的隱喻,雷妮拉不知,但是鼠群和瘟疫確實在君臨是個大炸彈,所以在她擔任君臨執政時第一步就是盡量紓解城內的人口飽和壓力,異鬼才知道下一次瘟疫什麽時候到來,幸好這段時間的成果也不錯。
大力支持的手工業商業吸引了一部分多余的勞動力,金袍子裡又進入了一批新人—大多數來自於平民,法庭也吸引了一部分貴族的加入,城外的水泥工廠已經開到了第四家,貧苦人來公主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苦力活,就能領取一些糊口的糧食……貧民窟裡的難民們當然不會全部消失,但雷妮拉已經在盡力幫助他們脫離要餓死病死的現狀。
一切都在穩中向好,雷妮拉慶幸自己在這個還能改變現狀的時間點,要是等到那個君臨隨時爆炸,刁民拉起全家和你拚命的時候,雷妮拉覺得,自己只能靠敘拉克斯一起飛到狹海對岸了。
然後走後輩丹妮的老路,當個異邦女王,然後永遠也不回來—誰愛當國王就誰去,海塔爾說了算。
侍女伊莉見雷妮拉一直在露台上的風口裡發呆,有點擔心,想要上前提醒。
一旁的夜蒲拉住了她,對著她輕輕搖頭。
“公主在想事情,過一會就會回神的。”從夜蒲的眼睛裡,伊莉得出了這樣的信息。
雷妮拉最親密的兩個侍女,夜蒲寡言少語,性格內斂,而伊莉活波開朗,大方愛笑,她們的性格與出身有關。
夜蒲是一名出身平民家裡的少女,因其家庭信仰七神十分虔誠,教會裡的嬤嬤特地將其選中,後來來到了小公主雷妮拉的身邊侍候。
對此,雷妮拉的評價是,“一個虔誠家庭的幼女值價十枚金龍。”夜蒲從六七歲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而當天她進紅堡的時候,她的父親從嬤嬤那裡領了十枚金龍。
雷妮拉曾經感歎她的遭遇,問她是否想要回家,夜蒲半點沒有猶豫,她覺得自己長大的紅堡才是她的家,雷妮拉沒有勉強,夜蒲便一直留了下來,如今是心腹侍女之一。
伊莉則是一名貴族騎士家的次女,家裡特意將她送進紅堡,但平時也對她愛護有加,
本來伊莉是雷妮拉身邊最邊緣的那一位,侍女薇薇安經常拉小團體暗暗排擠諸如夜蒲、伊莉這樣的侍女,最後伊莉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鹹魚大翻身,薇薇安KO! 伊莉的哥哥是沒有繼承權的次子,於是雷妮拉早就將他喚到君臨,如今幫雷妮拉打點自己的私產,也即是自己的小金庫,有糧店,有旅店,還有幾座水泥廠…哈羅德爵士負責經營,而伊莉的哥哥負責收帳。
水泥廠進帳頗豐,堅硬的質地不腐不爛,一些臨近貴族紛紛來君臨前來求購—有的想要加固封地的城牆,有的想要重修族墓,有的想要建造新房…雷妮拉派手下去洽談,收益越來越高,從黑水河上運來的原料絡繹不絕,當初雷妮拉在繼承大典的好機會上向貴族們打探消息,收購礦石的舉動如今開花結果。
不是沒有人眼紅這門生意,面對豐厚的利益,他們當然敢冒著得罪王室的風險來插手。
比如黑水河上的歐文爵士,此人見錢眼開,前幾天君臨城鬧疑案的時候,他偷偷摸摸的派管家前去招攬工匠和工人們,然而工匠和工人們簽訂了和王室的保密協議,雷妮拉還給出了豐厚的獎金以及公主府內隸屬於技術工的官員位置,所以歐文爵士和其他暗暗下手的貴族們徒勞無功,偶爾招到幾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閑,被管理水泥廠的哈羅德點名清退的外圍員工。
歐文毫不費力的得到了那些員工的信息:只要把黑黑的石頭燒成灰就變成白白的水泥粉了!
據說歐文爵士被氣的,打了自己管家一頓…他當然不會打自己,工人又是賺錢的寶貝,只有管家當出氣筒了。
水泥廠的收益並沒有入國庫,並且雷妮拉還小氣的把這段時間產生的財賦支出全都算在了國庫頭上,什麽安置難民,修建水利,整理街道,全部走的公帳。
管理國庫的大臣畢斯伯裡咬牙切齒,前段時間閉門謝客都沒用,一睜開眼就是公主府內那些年輕的官員們催帳,雷妮拉對此微感歉意,但還是鐵石心腸—國庫別想隻入不出了。
林曼·畢斯伯裡已經認命加入公主黨了,麻煩了他這麽多次,再麻煩下去就成鐵杆的自己人了,禦前會議上林曼本來佔的是雷妮拉的邊,現在他對此已經微感後悔,不過這次雷妮拉還是會器重這位老臣,不會讓他被綠黨殺掉的。
這邊歐文爵士還在和水泥廠裡的哈羅德鬥智鬥勇,那邊雷妮拉已經從風中驚醒—被凍著了。
“好啊,伊莉和夜蒲你們兩個,看我發呆這麽久竟然不叫我!”
夜蒲沒說話,去溫暖的室內拿了一塊毛絨暖毯蓋在雷妮拉身上,伊莉則尷尬的說道:“殿下,剛才我們已經叫過你一次了,可是沒過多久你又在發呆,嘴裡還說著什麽老鼠,什麽好恐怖之類的,是想讓捕鼠人來抓紅堡裡的老鼠嗎?”
“恩,正好叫他從紅堡外進來,我有事想要問他!”
沒過多久,一個滿臉胡須,手裡漆黑,拿著一塊木炭和一個捕鼠籠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日安”
“殿下,您日安”
他身旁跟著的一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也有樣學樣的對雷妮拉行了一禮。
來人自然是紅堡捕鼠人黃油,和他的兒子奶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