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天,我的妻子從夢中驚醒,她不停的哭泣,我的安慰沒有半點作用。”
“她告訴我,她在夢中見到我們的女兒泡在冰冷的湖水裡,她的心都碎了。”
“我以為她這是瘋病又犯了,她總是這樣,時好時壞,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就在說,這是命運的安排…那時我不小心從打獵的途中摔暈過去,睜開眼卻沒有發現自己被野獸傷害,我以為這是七神在保佑我。”
“在做噩夢的第二天,她離開了我和女兒,有人說她瘋癲的走出村子,一邊大喊著:好刺眼的光啊,紅蠟燭被點燃了!”
“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我想要女兒活下去,就不能離開女兒。”
“直到最後我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戈登點了點頭,問道:“所以當你所在封地的貴族萊姆·萬卡要求你替他的騎士服役的時候,你拒絕了?”
男人搖了搖頭苦笑道,“貴族老爺的命令,豈能有拒絕的余地”,“我把家裡的余錢,平時打獵的工具等全都賣了,希望買通萬卡大人身邊的人,讓我不去服役。”
“但是…”戈登和吉姆對視一眼,都猜到了他選擇去買通的小人物:萬卡從小到大的馬夫,馬傑什。
“不只是馬傑什…還有那位騎士。但這些都沒有用,某天清晨,我被人帶走,直到女兒死去很久後我才得以逃回。”
“萊姆·萬卡的仇我報不了,我進不去他家裡的族堡,為此我精心策劃了很久,等到某個雨夜,我潛藏在送馬桶的馬車裡—在夜晚,只有這種方法能夠無聲無息的潛入,但七神在上,他竟然死了,被陌客帶走了!我看到他蒼白冰冷的屍體,他的手裡是一把閃爍著紅光的匕首,不遠處是一根血紅的蠟燭。”
“我撿起了那把匕首,蠟燭卻突然給了我預示—我見到馬傑什在前往君臨的路上。
既然萊姆·萬卡死了,我僅剩的目標就是馬傑什,我從蠟燭中知道,他還準備盜竊煉金術士工會的東西。於是那天,像以前我在村子外狩獵的那樣,我躲在角落裡,等他從不遠處走過來,然後立刻殺死了他,用那把我從萊姆·萬卡手裡拿來的匕首。”
“這就是事件的全部過程,人是我殺的,我承認”男人冰冷的眼神絲毫沒有解凍,仇恨使他的心永遠蒙上了一處陰影。
“我本來可以逃出君臨,隱姓埋名,當個土匪或者殘人,沒人會知道我的往事,像所有那些埋骨他鄉的人們一樣。”男人的神色逐漸融化,“但我在做案後,始終得不到平靜,或許有些人會笑我傻,前來自首,呵呵,如果時間能倒回,我還是會選擇復仇!”
戈登帶著同情的眼神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能夠多等一些時間就好了,君臨大法庭的審判官一定會公正的對待你,萊姆·萬卡和馬傑什的作為一定會受到懲罰!”
“我等不了那麽久,更何況這是以命償命。在七神對我的審判中,復仇之舉會得到陌客的原諒。”“但那是在我死後下七層地獄的時候。”
“我現在站在王城的土地上,這是離人王的權力最近的地方。我應當接受韋塞裡斯陛下和雷妮拉殿下的裁決—如果有機會的話。”
“我相信雷妮拉殿下一定會同情你的遭遇…”侍衛帶走了這個男人,吉姆用帶著些許敬意的目光看向他。
“師傅,這件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哦?”戈登卻反問他,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情?” “什麽事?哦,對了,湯姆·索爾還在黑牢裡呢,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把他放了吧。”
黑牢中,一直在等候重見光明的裁縫湯姆終於再一次和戈登見面。
似乎,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裡,而吉姆則一副抱歉的模樣—他一直認為湯姆在說謊。
“湯姆閣下,恭喜你,洗脫了嫌疑。”戈登誠懇的說道。
湯姆沉浸在重獲自由的喜悅中,從兩人進來告訴他凶手已經被找到,他的嘴角就一直上揚著。
“感謝兩位調查員對我的幫助!不愧是地獄神探,多虧了你們啊!”
“湯姆。”戈登這時突然出聲,“你還不能出去,因為大法庭要對你再次審判。”
“為什麽?”說話的人是吉姆,他很疑惑自己的師傅為什麽還認為湯姆有罪。
“湯姆,或者說,你曾經的舊名字,騎士西裡亞,你沒有忘記吧?”湯姆·索爾的嘴角像一條被縫住了的線的玩偶,僵硬下來。
“根本沒有湯姆·索爾這個人,你的身份是偽造的,我去信問過了萬卡家族的每一個侍奉過萊姆·萬卡的人,當我說起你的面部特征時,他們告訴我,你是那個消失了的西裡亞。”
“和祖父一起看騎士比武是你編出來的吧,你也確實出身裁縫世家,給萬卡家做的貴族服飾遠近聞名,但你卻是萬卡家的私生子,你接受的是騎士教育。”
“萊姆·萬卡曾經是煉金術士工會的智者,因此他才有那條身份鏈環,或許你曾經是他的替身,是他的侍從,你才能進入術士工會。”
“兩根蠟燭都是你偷出來,而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萊姆開始針對那個女孩,女孩死去後你就拿到了萊姆給你的一大筆錢, 開始新的生活。”
“但你沒想到知道你曾今偷竊過的馬傑什也來到了君臨—他聽說了你拿到了一筆豐厚的家資,找你借錢,你和他產生了爭執。而此時,萊姆·萬卡竟然死了,你又碰巧和那個黑袍人—想要復仇的男人在酒館裡坐到了一起,或許是蠟燭給予他的幫助,又或許是你認出了他,畢竟他曾經賄賂過你。”
“馬傑什在小巷子裡堵你,想要打破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生活—身為私生子的你在萬卡家族並不快樂,你厭惡曾經的那些人,包括馬傑什。”
“於是你將計就計,說服馬傑什和你一起盜竊,轉頭卻和黑袍人策劃了這起謀殺案,這兩個人都被你利用了。”
“第二天你想要逃跑,沒想到剛出門就被抓住,在那天深夜,你還剝下了馬傑什的面皮,丟掉了曾經萊姆的身份鏈環,想要故布疑陣…”
“沒錯,我就是西裡亞·河文。”湯姆出身打斷了戈登的敘說。
“第二天我原本是想踏上去往國外的帆船,重新開始。就像我以前離開萬卡家族,來到君臨一樣。”
“但那些該死的金袍子,還有多管閑事的市民實在是太及時了”西裡亞也很鬱悶,平時君臨城死個把人是很正常的,沒想到某人抓穩了金袍子開始整治秩序,他是第一個倒霉的。
“我原本是想利用你們來替我洗清嫌疑,沒想到你們真的做到了,而且做的那麽徹底。”
“戈登,你確實是個神探,我的偽裝瞞不了你。我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我的身份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