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局外人’三個字,電話裡,雙方紛紛陷入了沉默。
曲寐是驚訝鄒夏竟然會知道這麽個隱秘工會的存在。
鄒夏則是想到了更深的地方,當年從陝北回到魔都,曲歌和沈晴確實成立了個局外人的工會。
當年的‘局外人’還不入流。
但是正如曲歌最初的設想,這是被他們征服的工會,整個工會是為了他們而運作的。
所以‘局外人’時而出現,達成目標,又火速消失,在圈子裡,一直沒有什麽名氣。
工會成立沒過幾年,沈晴和曲歌,就死在了某場遊戲中。
但是‘局外人’卻始終沒有解散,當年曲歌臨終前,想把工會交給鄒夏管理,但是鄒夏不肯,於是就宣布了工會的自由。
‘局外人’還在,只是他們獲得了自由,不再是曲歌和沈晴培養的‘死士’。
再後來,他就沒關注過這個工會。
那麽多年,經過多次更新迭代,‘局外人’早已不是最初的樣子,也做出過讓人震驚的成績,......因為工會的隱秘性,以及成員間的強勁實力,現今的‘局外人’,已經成了令很多人聞風喪膽的玩家工會。
“你什麽都猜到了,我還能再說什麽?”還想著在鄒夏面前炫耀一番的曲寐,顯然計劃落了空,但還是有疑問,“話說,你向來對玩家工會沒有好感,你是怎麽知道‘局外人’的存在的?”
曲寐問了,鄒夏就答,照實答。
反正他和‘局外人’的聯系不深。
而且,真要算起來,其實曲寐才是‘局外人’最正當的直系領導者。
“等等,你是說‘局外人’是我爺我奶成立的?”鄒夏的回答,險些驚爆曲寐的眼球。
初見鄒夏的時候,她才剛5歲,距離現今已經過了十幾年的時間。
但是鄒夏不是很喜歡提起自己的過往,
所以,截止到現在,她也不清楚,當年到底鄒夏和自己家裡人都是怎樣的交情。
她隻記得,自己5歲那年,爺爺奶奶在遊戲世界裡,遭到了賊人陷害,最終死在了那場遊戲裡。
然而那場陰謀並沒有結束,直接牽連到主世界的父母身上。
父母死前,讓鄒夏代為照顧自己。
在某個深秋的夜晚,小小的女孩坐在醫院大門前,撕心裂肺的哭著,眼睛和臉頰都通紅一片。
眼睛是哭的,
臉頰則是風吹的。
她就是這樣,被面無表情的鄒夏接回了家。
要麽說鄒夏是個怪物呢,
一路上,她都快哭斷氣了,反觀鄒夏,半點表示沒有。
面容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既沒有嫌她煩人,也沒有出聲安慰半句。
後來,每次想到這裡,她都很生氣。
稍微長大點,懵懂的懂了點男女間的感情,再想起這裡,她又不免‘惡毒’的詛咒,說他是一輩子不會有女人喜歡的單身狗。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詛咒生效了......
反正,那麽多年,她從沒見過,鄒夏對哪個女人溫柔的樣子。
仿佛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裡,都只有‘有利用價值’以及‘沒有利用價值’。
再後來,或許是成熟了點,她逐漸不再詛咒鄒夏,而是隔段時間就會追問他的情感問題。
只不過得到的回答,都很統一,
‘我不適合談對象,要是哪天夜起,搭錯哪根神經,‘不小心’把人掐死,
那我會傷心的~’ 起初,曲寐以為,這是鄒夏為了應付自己,隨口胡謅的。
而且他滿臉堆笑的表情,哪裡是要殺人,殺了人還會悲傷的樣子?
但是隨著年齡的成長,以及對鄒夏的了解,她慢慢意識到:也許,以為鄒夏會為了應付自己而編造謊言,反倒是自己的錯誤。
他是真的會面不改色傷害自己身邊人的人,而且,他不會因此背負任何心理負擔,說到底,這個怪物,究竟有沒有‘悲傷’的情緒,還是個值得讓人討論的問題。
不過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因此離開。
曲寐所擁有的全部,都是鄒夏給的,包括‘曲寐’這個名字。
據說,早在自己尚未出生時,爺爺就找他討了這個名字。
在電話裡,鄒夏說完‘局外人’的誕生,就停頓了幾分鍾,沒有持續輸出,而是體貼的,給曲寐留了些喘氣的空間。
不過,最終,還是他先開的口:
“但是,倘若那個組織真的是局外人,那曲寐你的猜測就是錯的,他們不是在利用我,而是在考驗我!”
“考驗?”
“沒錯,雖然我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假如沒有遇到工會解體的困難,他們是不會輕易找上我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得罪我的下場!”
“而既然找到了我,並且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場,這就意味著,他們遇到了麻煩,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麻煩!”
“所以他們才會考驗我,考驗我身為局外人成立的唯一見證人,究竟有沒有能耐幫他們化解當前的困境!”
“倘若我通過考驗,不用尋找,他們也會自己出現,然後不惜一切代價的,請我出山!”
鄒夏撓了撓頭,從沙發墊下面,找到半盒沒抽完的煙,給自己點上一根,淡淡的道:
“然而他們卻找錯了人,就算我看在曲歌和沈晴的面子上,不會計較他們的無禮算計,但是,我同樣沒有理由對他們提供幫助!”
“畢竟,早在十幾年前,我就已經和局外人,沒有了任何來往!”
“看來,他們並不多了解你,連你最討厭被人算計利用都不知情~”曲寐幸災樂禍的道。
雖然知道了局外人是自己爺爺奶奶遺留下來的產物,
但是畢竟她和局外人沒有直接感情,
所以,就算鄒夏扭頭就把局外人滅掉,她都沒有任何意見。
“不過,我確實先入為主了,起初,我還以為你和局外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血海深仇......”電話那頭傳出‘哢嚓’一聲,曲寐仿佛是在吃什麽東西,以她的飲食風格,鄒夏猜測應該是餅乾,手工定製的曲奇餅乾。
“呼~”
張嘴吐出一口濁氣,把手裡的煙掐滅,鄒夏認真說道:“不可能,那絕對不可能,我可善良了,人稱‘以理服人小王子’,我這麽善良老實的人,怎麽可能有血海深仇嘛......”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曲寐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
腦海裡迅速浮現出,鄒夏臉帶笑容,大半具身體染血,用刀尖抵著某人脖子的畫面。
那樣的鄒夏,她見過幾回,
可謂是鄒夏專屬,大型‘以理服人’的現場。
還沒等曲寐吐槽,那邊,鄒夏已經掐斷了通話,既然已經知道了後面是誰,他反倒不急著把對方找出來了,眼下當務之急的,是開啟下場遊戲。
玩家只能在遊戲裡提升等級,而且只有等級高了,他才能接觸到更多的遊戲系統,享受到更多的福利。
他下次復活需要的東西還沒湊齊,
如果再這麽散漫下去,說不定,下次死亡,就是他無盡壽命的終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