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柳辰愉心中對這個稱呼有些不解,但不應該是g開頭的某個字?
“念,即為當下之心,不光隻單是怨念,也有懸念、留念、殘念、邪念以及思念等等。”陸離仿佛看出了柳辰愉心中所想,微笑解釋。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它們很多咯?”柳辰愉感覺雞皮疙瘩都有些起來了,也許就在這間病房裡,都有那些“念”的存在。
“當然,它們看似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卻又無處不在,比如,城西三十年前那場火災,又比如,城南安心公寓的某件無頭公案。”陸離似乎言有所指。
“您是說那些事都是...”柳辰愉倒吸一口涼氣,話說出一半卻見陸離微微搖了搖頭。
“慎言,凡事需有憑據,不可妄言。”
“哦,我說這座城市怎麽精神病患者和怪事那麽多。”柳辰愉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那師父您這麽大本事,怎麽會被當做精神病人送進來?”
“首先,為師不是被送進來的,是受你父母所托,自願待在這裡的,其次,我是從別的世界過來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既然回不去,與其待在外面,還不如留在這裡當病人要來的安靜,再說了,又不是被送到醫院來的才算病人,而待在外面的就都是正常人,在為師看來並不是這樣的,再三,你是為師欽定的唯一弟子,為師當然要留在這裡教你。”陸離打著拂塵,笑呵呵地說道。
“可是...師父,您一招半式都沒教過我,而且我都這麽大了,能學會嗎?不都說要從小修煉才行?”柳辰愉遲疑地說道。
“呵呵,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更何況,在徒兒小的時候,為師就已經把一生所學都教給你了,只是現在的你,尚不自知,更沒能激發出來罷了,以後你會知道的。”
“都教給我了?”
“然也,嗯...就先說到這裡吧,你應該還有一件事要問為師吧?”
“對了,師父,我爸媽有和您提過什麽事嗎?”
“說起來,他們讓為師轉告你幾句奇怪的話。”
“幾句話?”
“這座樓的地下,藏有一個秘密,朝著在地下二層的西北角走去吧,只有心志堅定的盲者孤身向前,直到與指路的碑文相遇,才能真正抵達那裡。”
...
當柳辰愉回過神來後,他發現自己已不知何時離開3號病房,站在了走廊上。
他沒有去4號病房和5號病房,直接回到了院長室,思考起馬大爺和陸老爺子說的兩句話。
“...也就是說,我必須要一個人在晚上零點,先到地下二層,然後戳瞎自己的眼睛用手摸到石碑,才能達到那所謂的地下第三層,拿到父母留給我的東西?”柳辰愉面露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不知所措。
天下有什麽父母會為了留給兒子東西而讓兒子把自己弄瞎的?這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想了想,柳辰愉還是決定夜探自家醫院地下室,反正最近他是不敢回家。
...
處理完工作,柳辰愉在副樓工作群裡隨便找了個理由,說明今晚副樓自己一人值班,其他人員今晚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工資照發,迎來群裡好幾條院長萬歲。
副樓工作人員一向不多,和主樓分開,而那五位重症病人晚上一向都很“乖”,從來都沒鬧過事,也不曾按鈴,因此工作人員也就沒有懷疑什麽,只是認為他們的小柳院長心血來潮罷了。
於是柳辰愉乾脆在院長室打起了電腦遊戲,
開始消磨起了時間。 ...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一點四十分,柳辰愉放下鼠標,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穿上防止自己衣服弄髒的白大褂,從滅菌包中取出兩把手術刀,放在口袋裡防身,猶豫了下,又把五位病人呼叫端的小警鈴放在另一個口袋,以防有事他好及時聽見從地下室趕回來。
深深呼吸兩口氣,柳辰愉推開院長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現在除了在病房內的五名患者,這棟樓現在只有柳辰愉一人,十分安靜,好在走廊燈火通明,不至於顯得那麽陰森。
雖然現在樓裡只有幾名病人,而且還不會吵鬧,很省心,但他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放學來這找父母,走廊裡時不時就會傳來一陣陣歇斯底裡的嘶吼聲或咳嗽聲,讓人喘不過氣。
怎麽又想過去了?柳辰愉搖了搖頭,拿出手電筒,從二樓走下到走廊一樓的盡頭,用另一把鑰匙打開了陳舊的小門,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副樓是沒有通往地下層的電梯的,在以前擴建時,原本想用來作為專用停車場以及倉庫使用的,待一層裝修好後,不知什麽原因,進去地下二層的施工人員常常會流血暈眩,院長柳河便中止了施工計劃,將地下層徹底封閉,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而進入的鑰匙就在院長室,現在被柳辰愉翻出握在他的手裡。
在手電筒昏暗的燈光下他走下彎曲又陰暗的走廊,直接來到地下第二層的入口,用鑰匙擰開第二道已經有點發鏽的門,推開門一股濕寒的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管誰來應該都不是那麽想進去,柳辰愉用手電筒掃了掃,看清室內,刮到七分之一面積都沒有的牆面膩子脫粉、起鼓、脫落,有一些水痕,幾張卷起發黃的壁紙,衣服、工具、放置的物品發霉等等。
再看地下,濕漉漉的,牆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或許是潮濕的緣故,甚至還有雜草鑽了出來。
“看來走一遭還挺費鞋子...”
柳辰愉心疼地搖了搖頭,一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掏出一把手術刀走了進去。
地面感覺有點濕,黏糊糊的感覺,踩上去有點滑,一股冰冷的寒氣順著腳底直撲全身,依稀可見些許青苔,還未深入就能感覺到刺骨的冷。
柳辰愉忍著膩歪,小心繞過入口處的物品,裡面顯得很是空曠,但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麽,他感覺越來越暗,連手電筒都只能照亮自己身前。
他在一側的牆邊,確認了一下西北方向就在前方的那個角落,想了想,關上了手電筒,將其和手術刀又放進了兜裡,閉上了眼睛,這樣他什麽也看不到,應該也算是盲人。
他總不能真的去自戳雙眼,或者去看那些讓人兩眼一黑的段子,讓自己真的變成瞎子吧。
當他閉上雙眼時,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聽覺和嗅覺以及觸覺反而變得更加靈敏,他感受到有陣陣陰風從身邊吹過,粘濕的如同漿糊一樣的灰泥粘著鞋底,散著難聞的氣味,搞得渾身都不舒服,偶爾有水滴,滴,滴,答,答,從頂部滴落在地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僅僅這些他還能勉強忍受,但不時臉上還會沾上蜘蛛網的感覺真的令他感到惡心,尤其是感覺到網上甚至還有幾隻死蟲子的屍體。
他面容扭曲地抹了抹臉,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用手扶著牆壁堅持往前走著,牆壁看上去還算平整,但沒刮上膩子,所以實際上是凹凸不平的,他一邊用指尖抵著牆上一顆顆細密的凸點,一邊緩慢卻又堅持地往前走去。
不知已經走了多少步,也無法得知過了多久,柳辰愉也只能悄悄給自己打著氣,心想也沒什麽好怕的。
因為他緊閉雙眼,所以他未曾發現,有幾道飄浮空中看不清模樣的陰影像煙霧一般四處彌漫,就在他的不遠處徒勞往返,而他手上戴著的那枚指環,如鮮血般美麗的紅色寶石正悠悠閃著光芒形成了一把光傘,將他的全身籠罩霸佔,使那些陰影完全無法靠近他的衣衫,最終令它們無奈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