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萬年前,人類還不能稱之為人類。
他們沒有火焰,只會使用簡陋粗糙的工具,茹毛飲血,穴居野處。
此時他們也不過是一群和其他史前生物群沒有兩樣的動物之一而已。
他們和其他生物一樣,因為覓食、繁衍和氣候變化而遷徒生存。
冰期時代的天氣愈發的寒冷,這一天甚至刮起了呼嘯的大風。
哪怕他們身上有著比較厚實的皮毛也依然如此的寒冷。
他們只能趁著白天,邊收集食物,邊尋找可以避風避寒的洞穴。
就這樣,當夜晚降臨,找到臨時居所的他們,便讓幼年與強壯者躲在中心,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圍著他們緊挨在一起取暖。
只是因為這樣能更好的延續族群罷了。
他們躲藏在洞穴中沉默無聲,即是在躲避黑暗覓食中的野獸,也是在保存能量。
在這個小型洞口的邊緣,高達30歲,已經邁入老年的猿人,畏懼地看著洞外的天地。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光芒瞬息閃過他們的眼。
“轟隆!”
緊接著,一聲轟鳴雷聲炸響。
原來是一道再尋常不過的閃電。
但這尋常的閃電卻依然把這些猿人都嚇得驚慌失措。
“喔!喔!喔!”
“喔!”
這一刻,猿人們對天地威能的懼怕,勝過了躲藏在暗處的野獸們。
他們驚恐地呼喊,同時也是在交流,在彼此安慰。
其中幼小的猿人鑽入母親的懷中,母親眼中惶恐但也依然緊緊摟住了自己孩子。
接著洞外又是幾道電光,和緊隨其後的更加巨大的雷鳴!
於是便下起了磅礴大雨。
這讓經歷過這種天氣的猿人有些擔憂,為食物擔憂,也為天氣越發寒冷而擔憂。
“轟隆!”
恰巧,一道閃電劈在了一顆耐寒的樹木上。
猿人看著這顆樹木,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樹是被天地威能所劈開,他們是在敬畏這天地。
可不知是為什麽,緊隨其後的幾道雷霆也相繼擊打在了樹乾之上。
而後有火星四濺…
在這滂湃大雨之下,在這狂風呼嘯之中。
火焰,升騰而起!
“喔!喔!喔!”
“喔!喔!”
洞口邊緣的猿人再次忍不住呼喊起來,他們和洞中的同伴交流,分享眼前這曾經多次遇見過的事物。
這雨水與大風澆不滅、吹不熄的火焰似乎有著動人心魄的魔力。
他們楞楞地盯著那升騰肆意的火焰入神。
他們多次看到,卻從來都不敢靠近。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如此近的距離接觸火焰。
有猿人注視著火,因為他在這寒冷的夜晚感受到了溫暖。
他決定出去,更近的接觸火焰。
他們中自然也會有人畏懼的。
一個已經步入死亡階段的衰老猿人,緊緊拽住旁邊另一個想要在這狂風暴雨中,去靠近火焰的猿人。
“喔!喔!”
他大聲呼喊,想讓這個著了魔的家夥清醒一點。
但卻並沒有任何效果,這個著了魔的猿人根本不為所動。
因為他感受到了火的力量。
那股力量,對於他們這支在殘酷且漫長的冰期與間冰期之間,隨時會因為這天地反覆而死亡的族群而言,很重要。
他們需要溫暖。
他奮力掙脫了束縛,不在理會這個畏懼天地之人的呼喊。
“喔!”
這個同樣年邁的猿人佝僂著身軀像山一般聳立而起,周圍的猿人隨著他的起身寂靜下來。
他指向洞穴之外,指著那在疾風暴雨中依然綻放的火!
指著那明明天地如此寒冷卻依然讓他們感受到溫暖的火!
他注視著同族們,舉起了雙手。
有的底下頭不敢看他,但卻也有零星幾個響應,他們站起了身。
他們在同伴的驚恐和阻攔叫聲中走出了洞穴,邁步進入了磅礴大雨之中。
“轟隆!”
有雷聲從天降下。
似在警告這些盜竊天火的不敬畏天地之人!
又似是在擂鼓,替這些勇敢無畏之人助威!
他們伴隨著雷聲,逆著狂風,穿梭於雨中前行。
此時,他們的心也似那怎麽也滅不掉,燃燒於樹木之上孤勇的火焰。
他們的眼亦是如此。
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
他們來到了這顆樺木面前。
這肆意張揚的火焰面前。
如此近的距離,讓他們越發感受到了舒適的溫暖。
他們好奇地看著火焰,更有一個居然伸手去觸碰。
“喔!!!”
他被‘咬’了一口。
這大概是人類第一次感觸到了‘燙’。
他迅速縮回手,警惕地看著依然肆意的火焰。
他見同伴們也要去觸碰,頓時不顧疼痛的手,揮舞著雙臂阻止同伴們魯莽的行為。
同伴們向他看來,他便伸出手讓他們看他爪子上那塊焦黑的痕跡。
他們試著伸指,卻是讓傷口的主人嘶啞咧嘴起來。
第一次與火焰的相遇,讓猿人意識到火焰是危險的。
但卻讓他們更加渴望,因為火是如此的溫暖。
可,如果無法觸碰,他們又該怎樣去拿起火呢?
此刻是冰期的夜晚,雨依然在下,狂風依然如此凶暴。
他們冷得發顫,堅固的牙齒似乎也要被他們抖落下來。
但他們卻始終不肯離開。
這時,一個年輕的猿人看著攀附在樹木之上的火焰,思考起來。
在這嚴寒的夜晚中,頂著轟鳴驚雷思索了起來。
他拿起一根濕漉漉的細木棍,伸進了火焰中。
其他猿人的目光不由被他的動作吸引。
良久良久,其他猿人幾乎貼在了了火焰邊,年輕猿人依然不為所動。
直到火焰蔓延,攀附在了那根細木棍上!
他高舉火苗,其他猿人也因此興奮地圍著他,手舞足蹈。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劈在了樺木上。
火焰被激的四濺燃燒,整片樺木林都因此被火焰蔓延。
猿人們震驚於這近在咫尺的天威,驚恐逃跑。
然後剛剛燃起的火苗便被熄滅了。
這怎麽可以,他們如此艱難的取得火焰,怎麽可以如此的輕易熄滅?
他們忍受著恐懼,克制住逃跑的心,再次回到了更加旺盛的火焰面前。
於是猿人們便看見了,一個潔白的,光溜溜的,長的有點怪,和他們一點都不相似的生命,
在雷與火的碰撞中出現。
他身處於火焰之中卻依然在沉睡,他竟似乎不懼怕火焰與雷霆!
這讓猿人們產生了敬畏,如敬畏天地一樣敬畏起他。
他們小心翼翼地饒過了那個光溜溜的東西,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等待木棍再次燃起。
猿人們不自覺得聲音都變小了起來。
漸漸的,猿人們見他依然沒有醒來,便逐漸大膽了一些。
一個最好奇的甚至擺脫了同伴拉扯,腳步輕微、小心翼翼、渾身緊繃做好隨時逃跑後,才看向了這個不懼雷火的奇跡。
原始人瞪大眼睛看向百萬年之後的人類。
頓時,有奇怪的情緒在他心中泛起。
這是有別於以往任何時刻的感受。
他看見這個人類就心中瘙癢,似乎有什麽鑽到了他的心裡,急得他抓耳撓腮,不得其解。
那是,原始人初次產生,對美的觸動。
而這個人就是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