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束了嗎?!”
這是何子儒最後一次僅存的理智,內心中的呐喊是多麽的無助,當聲音緩緩散去,周圍的一切也恢復了正常。
當黑暗褪去最後的偽裝,一切都裸露了出來原本的模樣。
房間像是換了一個模樣,好似之前的乾淨整潔都只是假象,屋內此刻布滿灰塵,如多年無人打掃的模樣。
周圍嶄新的牆壁上在黑暗褪去的那一刻,頓時變得腐朽,一塊塊斑駁老舊的牆皮從上面脫落,只剩下潮濕的紅磚在苦苦支撐著土瓦房。
那之前還有著一兩根香的供桌此刻布滿裂痕,裡面的木芯暴露在空氣當中。香爐上布滿了灰塵,裡面有的只是骨灰。
就連之前放置於窗戶旁邊的木床也腐朽起來,上面哪有什麽香灰,那只不過是骨灰!
何子儒此刻端坐快要斷掉的木床上,腦袋低垂,看不清面容,頭上的黑色鴨舌帽很好的遮住了他的臉頰,讓他時刻處於陰影當中。
一隻慘白的手臂在陰影之下,放置在他的臉上,只是隱約的可以看出手掌已經完全脫落臉部,只剩下一根小拇指還在苦苦掙扎。
這時
那隻慘白的手臂動了,從臉上挪移了下來,從空中跌落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恰巧碰到了褲兜的位置,一根枯瘦的手指從裡面掉了下來。
手指跌落在地面上,四周的灰塵被一下蕩開,空氣中彌漫著散落的一股腐朽,潮濕,雖然只有一小片地方。
咯吱,咯吱~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坐在床上的何子儒突然緩緩抬起低垂的腦袋,這才得以看清他的臉。
整個臉部像是換了一個五官,到處透露著一股不協調的詭異,這張臉的眼睛中只有麻木,空洞,和死寂,再也看不到一絲人性。
他這時臉上沒有了笑容,表情逐漸平淡了下來,勾起的嘴角也漸漸平穩。
何子儒的身體裡似乎換了一個主人。
這個新的“何子儒”緩緩從床上站起,身體每一處地方極其僵硬,看樣子並不太適應新的軀體。
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很不協調,但最終還是成功的站起。
站起身的“何子儒”扭動著僵硬的腦袋巡視了四周一番,當它看到那扇破舊的房門,頓時有了動作。
他動作遲緩,僵硬的身體邁出一隻右腿,向著木門走去,似乎想要走出這座房間。
一步
兩步
沉悶的腳步聲在房間內響起,讓人不由得心慌。
“何子儒”筆直的向著前面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僵硬,宛如牙牙學語的嬰兒剛學會走路。
甚至,有的時候,“何子儒”都會不時的前傾,身體失重的倒下模樣,就這樣,這隻替代何子儒的鬼歪歪扭扭的走到了門後。
門離床的位置並不遠,大概五六步的樣子,但對這隻鬼來說卻是和沉重。
“何子儒”在門後停下了腳步,他審視著木門,如在思考什麽,在等待了一兩秒,他做出來反應,慢慢的伸出手推開木門。
門被打開,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驅散了屋內的潮濕味,灰塵也睡著門被吹起,在空中散起。
“何子儒”僵硬的身軀,緩緩抬起腳,正要向門外落下,這時似乎是還沒適應這具身體,失重的向著後面倒去。
砰!
伴隨一聲巨響,“何子儒”栽倒在地面上。
而在他的頭後面正是那隻枯瘦的手指。
何子儒狠狠的倒在了手指上,整具身體一顫,所有動作都停止,落下。
冰冷的房間內,只有一具屍體孤零零躺在地面上,屋內的髒亂環境就像是在陪伴一樣。
房子的大門敞開,只剩下陽光照射進來。
………
不知過來多久,地面上的何子儒醒了過來,他猛的睜開眼睛,坐立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鬼…走了嗎?”
何子儒摸著腦袋,他此刻隻覺得腦袋很疼,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來一根很相似的感覺。
碎屍鬼!
那是一段很不好的體驗,甚至是現在響起,意識都隱隱作痛。
“糟了,手指!”
坐立在地上的何子儒忽然臉色一變,急忙摸向自己的口袋,裡面是空的。
“手指不見了,怎麽可能,掉在哪裡了嗎?為什麽我沒有找到。”
但在將整個房間尋找一番後,也並沒有看到那段手指,最後只能作罷。
在尋找手指的這個過程中,何子儒也發現了這間房子的變化:“怎麽回事?為什麽我醒來後這間房子的一切都變了,難道我之前看到的是假的嗎,對了,劉華志人呢?”
何子儒醒來後並沒有看到劉華志,皺了皺眉:“難道自己一個人走了嗎?可是這村子可是要比這間房子更恐怖,難道他不知道嗎?”
想了片刻,何子儒便搖搖頭,自嘲道:“我管他那麽多幹嘛,算了,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麽做吧,鬼臉似乎也消失了,這正合我意,這樣我有更多的把握逃出這裡了。”
隨後,何子儒眼眸閃爍的看著門外,最後踏了出去,離開了這間房子。
一分鍾
兩分鍾
……
當何子儒離開這座屋內不知多長時間後,屋內的供桌上,彩色的牌位中詭異的走出一個人影。
先開始是手指大小,最後逐漸變大,慢慢的變成正常人模樣。
那道人影看著何子儒離去的方向,突然露出一個詭異且僵硬的笑容。
咯,咯咯~!
那道恐怖的笑聲再一次出現在這座屋內。
…………
何子儒從那間屋子裡走出後,望了望四周,最後想要從村口走回去。
但當他真正的踏足村口時,卻發現這裡變了一副模樣。
四周不知道在何時裝飾上了一朵朵灰白色的花,這些鮮花顯得很是枯敗。
就連村外那尊標識性,古色古香的石碑這時也全身布滿裂痕,一塊塊碎石掉落在地面上。
這下徹底看不到荒村兩個字了,只剩下一塊斷裂了一半的石碑屹立在村外。
“石碑斷開了,是那五隻鬼做的嗎?”何子儒默默的審視著這些突發情況。
隨後,又看看村外空蕩蕩的馬路。
“鬼公交也離開了嗎?我該怎麽離開這裡, 難道只能在這裡等了嗎。”
何子儒臉色難看,唯一一輛可以離開靈異之地,回到現實的公交車也走了,此時的他才是束手無策的時刻。
他一拳砸到地上,手上流出鮮血,但他絲毫不在乎。
發泄完後,他癱坐在地上,眼中沒有了希望,毫無鬥志。
他仰天看著明亮的天空,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渺小。
村子走不出去,他剛過來的時候就試著走出去,可是村子就像是有一堵隱形的牆壁,讓他無法越過。
哪怕是動用厲鬼的能力,也根本無法觸及,黑暗鬼域湧現的那一刻,何子儒本以為可以以此逃出去,但他想多了。
黑暗向著四周都可以侵蝕,但唯獨村口,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
隱形的牆壁,又或者說是結界,將這座村子打造成了一座天然的牢籠。
籠子裡的人根部無法靠自己走出這裡。
何子儒徹底絕望的躺在地上,他認為自己可能要在這裡待上一輩子。
“早知道就不上公交車了,上了一輛車,徹底把自己帶上了絕路,該死的人皮紙,你最好別讓我找到你,只要能找到你,我一定把你給放火裡烤。”
何子儒恨恨的看著天空,憤怒的向天咆哮,發泄自己的不滿。
“沒想到你會淪落如此下場,真是好笑啊!”
一道嘶啞,陰沉的聲音將何子儒從憤怒中拉回。
何子儒側目,看向那個位置。
只見,一個被風衣包裹的人同樣站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