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關羽驟然的一聲咳嗽,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父親…”
“將軍。”
關平與周倉同時張口,作勢就要去攙扶關羽。
關羽抬手,示意他們無恙,旋即長長的呼出口氣,這才讓心情平靜了一分,他真的差的被氣到了。
他再度把目光望向那關麟的“答卷”上,不由得深深的凝著眉。
上一道題,無論正確與否,這逆子總歸還回答了。
可這一次,呵呵…
他關羽也只能剩下“呵呵”了。
因為,在“湘水為界”的問題上,關麟的回答竟只有一句話:
——“空談誤國,實乾興邦!”
而這八個大字的下面,還有一列類似於小孩子“吐槽”的篆體小字。
——“湘水為界,父親不給,難道孫權就不能搶麽?
——“三郡,狗都不讓,可有答題的這會兒,城早沒了!”
這…
這!
“胡攪蠻纏!信口雌黃!”關羽氣的忍不住低吟一句。
心裡嘀咕著,是自己這些年征戰沙場,疏於了對這兒子的管教,關麟這已經不是“長歪的趨勢了”,是已經徹徹底底的長歪了!
狗都不讓?
誰是狗?
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孝悌忠信了?
“父親息怒,四弟他年幼無知…”關平連忙張口。
從父親的表情中,他大抵能猜到,四弟必定又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又、又、又、又氣到父親了。
“年幼無知?”關羽冷冷的一擺手,“即將及冠,還年幼?輕佻無威儀罷了!”
——輕佻無威儀!
這個評價一出,關平、廖九公、周倉心裡均是“咯噔”一響。
當年,漢靈帝評價長子劉辯時,便用“辯輕佻無威儀,不可為人主”這樣的語句。
從那時起,“輕佻無威儀”這個辭藻幾乎與“頑劣、逆子”劃上了等號。
如今,從關公口中吟出,可見他對關麟的失望。
而盛怒之下的關公,哪怕是不說話…
可整個正堂的氣氛像是一下子凝固了。
廖九公連忙引關平、關興、關銀屏、關索向關公行禮告退。
一乾侍衛也被周倉屏退,就連周倉也大氣不敢出一下。
當然,周倉也很好奇,到底四公子寫了些什麽?能惹得關公這般震怒?
終於,良久之後…
關羽開口了,他轉過頭,冷凝的目光直射向周倉。
“下午考武的狼都準備好了麽?”
此言一出,周倉心頭一顫…他張了張嘴巴,卻又閉上,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回答?
正所謂:
——慈母手中劍,遊子身上劈。
——父見兒未涼,抽出七匹狼。
在關公看來。
關麟這逆子,如果只是用家法,就太便宜他了。
該讓他長長記性!
…
…
巳時一刻,曜日當空,陽光照在了新加固的城牆上。
關麟站在城門上,望著來來往往的那些面露菜色卻扛著巨石,為“活著”而往返奔波的壯士,難免一陣唏噓。
在這亂世,有些力氣的人總是能勉強活下去。
可…那些因為戰亂重傷、或是殘疾,亦或者是衰老的流民就慘咯!
他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只能靠乞討為生。
索性關羽能體恤到這些人的艱難,
哪怕頂著奸細混入城中的風險,也允許這些流民入城乞討,這在亂世,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當然,關麟在這裡觀察他們,不是為了憐憫蒼生。
笑話?他憐憫蒼生?
可誰憐憫四年後跟老爹一起“涼涼”的他呢?
在關麟看來…
當務之急,是避免“湘水為界”這個坑。
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對於荊州,相當於漢中之於巴蜀,不能輕易丟!
而區別於《演義》、《小說》中,什麽關羽單刀赴會,魯肅大義凜然,關羽因為敬重魯肅,把這三郡還給了江東,從而一下子塑造出兩個英雄形象。
歷史上真實的一幕根本沒有這些個傳奇色彩。
反倒是多出了許多“臭不要臉”!
“單刀赴會”之前,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就已經被江東給偷了!
換句話說,“湘水為界”的約定之下,你關羽給不給長沙、桂陽、江夏三郡…根本不重要,因為與諸葛瑾來荊州討要三郡的同時,江東的孫權注定會選擇偷家。
沒錯,孫權在打合肥前,直接雷霆閃電般的出擊,把這三郡給偷了。
關羽討要說法,這才有了“單刀赴會”,可偏偏這“會”上,魯肅把關羽駁的是啞口無言,這事兒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偏偏,關羽又、又、又、又是個不長記性的主兒,長沙、桂陽、江夏已經被人偷了一次…
四年後的江陵那兒,還能再被呂蒙“白衣過江”偷一次!
且兩次偷家手段幾乎一模一樣。
這說明啥?
說明關羽防不住偷家!
“唉…”
想到這兒, 關麟歎出口氣,隻覺得十分心累。
白衣過江那次太遙遠了,眼下即將發生的第一次“偷家”,就得讓老爹長長記性,就得給孫權上上眼藥!
念及此處…
關麟徐徐走下城樓,他走到城牆邊,那些流民乞丐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看他衣著華麗,定是一位富庶的公子,當即伸出手向關麟討要些吃的。
關麟從背包裡取出一塊面餅…交給這乞丐。
這下沸騰了,一瞬間,關麟的眼前就伸出了數十雙瘦骨嶙峋的手,其它流民、乞丐也潮水般地向關麟積聚而來,不過,每個人都默契的離開一丈遠的距離,跪地乞討…他們身上多有病症,害怕傳染給這個好心的公子。
關麟從背包中又取出幾個面餅,“吧唧”下嘴巴,為難道:“我就這幾個面餅,給誰好呢?”
“我…我…”
“我…”
“我…”
這些乞丐發出了渴求的聲音。
關麟觀察一上午了,江陵城的乞丐很懂規矩,不會搶,也不會奪,乞討的方式很守規矩,這也從側面說出,老爹這江陵城的治安不錯。
這也是關麟有恃無恐的原因。
“咳咳…”
就在這時,關麟輕咳一聲,“本公子做事,素來最是公平了,我這兒餅這麽少,肯定不夠你們分的,怎麽辦呢?”
“倒是我這兒有一件事兒需要人幫忙,你們誰幫我做,這面餅就是誰的?除了面餅外,還有一身粗布衣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