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晷針影子在圓盤上的投影指向了“巳”時,這已經快到正午了。
果不其然,關麟又睡過了。
本打算一大早就把他製作的那吸水、防側漏的“棉墊”送到三姐關銀屏的手裡。
可一睜眼,已經“巳”時了,這個時辰,三姐多半在軍營了。
唉…
躺在床上的關麟歎出口氣,他替三姐感慨,又是無法防止側漏的一天哪!
當然,在關麟看來,睡過了,這不能怪他。
古代叫醒人的方式都是公雞打鳴,要麽是打更人…這些對他基本免疫。
草草抹了把臉,穿好衣服,關麟伸了個懶腰,打開門。
他揉了揉眼,心裡正嘀咕著:
——『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哪!』
突然哪裡不對…
感覺身前冷颼颼的,抬眼一看,這才發現…
就在他的門前,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用無比犀利,幾乎能把人殺掉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
兩個男人是大哥關平與二哥關興。
一個女人,則是三姐關銀屏。
這…
啥情況啊?
關麟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琢磨著,他不就是兩天沒回家,不至於這樣吧?
怎麽感覺,這兄、姐的眼神有點凌厲呢?
關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這種心情,就像是穿越前,出去玩了一夜,第二天回家,父母拿著木棍守在門前一樣。
呃…一模一樣。
“咳咳…”
關麟輕咳一聲,當先張口,“大哥、二哥、三姐…早上好啊,你們是昨晚沒睡好麽?怎都凶巴巴的!”
沉默…
面對關麟的話,關平、關興、關銀屏三人沉默不語,可目光犀利如舊。
“你們倒是說話呀?啥情況?”關麟覺得越來越瘮人了…
他有一種,會被眼前的這些親人給吃掉的感覺。
終於,關平當先張口,“四弟,府邸中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是你偷出去的吧?”
盡管語氣已經極盡和緩,可關平言語間的怒火根本抑製不住。
呃…這個呀!
關麟抬眼,他總算懂了,這倆哥,一個姐,是來興師問罪的。
“大哥,這個你得聽我解釋。”關麟正想狡辯。
關興那怒不可遏的話接踵而出:“我與大哥、三妹的青龍刀,也是你偷得吧?”
很明顯,關興的言辭比關平激烈多了。
關家府邸內部是有一處“武庫”的,專門放置一些兵刃,這裡面就包括幾位公子、小姐的青龍刀。
關興一心向武,偷他的刀…那無異於奪他的命。
“二哥,你這話可就不好聽了。”關麟繼續狡辯道:“我也姓關,咱們都是一家人,自己家人的事兒,能算偷麽?”
“你…”關興握起拳頭,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關麟。
這四弟,武功不學,但伶牙俐齒、胡攪蠻纏詭辯的本事可大著呢!
看到關興握拳,關麟趕忙躲到關平的身後,“大哥,咱娘可說過,兄弟間當和睦互助,不可拳腳相向!”
“大哥…你看二哥,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最後這一句,關麟是下意識脫口的。
特別是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太超前了。
關平、關興、關銀屏哪裡聽過?
不過,受父親的影響,關平也讀過《春秋》,道理知道一些,這句話的含義也能理解,
再加上胡夫人也的確提及過,兄弟間和睦互助,不可爭執鬥毆,傷了感情。 當下,他攔在關麟的面前,朝關興搖頭:
——“二弟,不可動手!”
得…
“唉…”關興無奈的歎息,“大哥,你就任憑四弟這樣胡鬧麽?這次他為了下賭注,能把關府中的器物偷了變賣,把咱們的青龍刀偷了變賣,下次…他是不是要把父親的赤兔馬也偷出去變賣呀!”
此言一出…
關麟脫口:“二哥怎麽知道,我本打算典賣赤兔馬的?”
這…
關平、關興、關銀屏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四弟,你還胡說!”關銀屏看似責罵,實則替他解圍。
赤兔馬,這可不興賣啊!
“呃…是,我是胡說的!”關麟也不嘴硬,只是撓撓頭。
其實他本來真打算把赤兔馬也給典當了。
要知道,這赤兔馬典當的價格,把整個“府邸”都更值錢。
當然,典當的規則,關麟是很明白的,“活當”嘛…幾十日之內,可以將器物贖回,只需要多掏兩成的糧錢即可。
再加上,這是關府典當的,他爹是關羽,怎麽著,整個江陵城誰還敢據為己有?
這是關麟有恃無恐的原因。
只不過,他單純了,莫說是這些典當房壓根就不敢收,就是關麟在面對赤兔馬時,都嚇了一哆嗦,這馬的小腿比他大腿都粗,脾氣比他爹都差。
關麟絲毫不懷疑,這赤兔馬,一蹄子就能把他踹飛。
珍愛生命,遠離赤兔!
“四弟…你拿我們的也就罷了,可…你萬不該把父親的龍舌弓給典賣了!”
關銀屏開口道,言語間還有一絲擔憂。“那龍舌弓是父親的心愛之物,父親本就在生著你氣,這下…唉…不論如何,你先把這弓贖回來!”
“什麽叫先把這弓贖回?”關興不忿道:“我們的青龍刀,這關府的器物他都要贖回來…否則…我…”
眼看著關興又劍拔弩張,關平當即道:“二弟…你這不為難四弟麽?他把錢都投到那糜家賭坊,這還贖得回來麽?”
說完這些, 關平轉過頭,凝著眉勸關麟,“四弟,聽兄長一句勸,無論如何先把龍舌弓贖回,這龍舌弓乃是昔日呂布轅門射戟時的弓箭,便是黃忠將軍向父親借用,父親都未曾讓他動分毫。”
“我打聽了,你此番典當押了重注均是東吳敗,算算日子,昨夜那吳侯孫權的十萬兵馬已經兵臨城下,等合肥攻陷,那一切就都覆水難收了!”
當關平的話說到“父親關羽歸來”,說到“孫權兵臨城下”…
關麟突然抬頭,“啥…”他打斷道:“你是說,父親今夜歸來?等等…我這記性,怎麽忘了?合肥昨夜就已經兵臨城下了呀!”
關麟輕叩了下腦門,好像想通了什麽…
他立刻轉身,“諸位兄姐在此稍候片刻,弟有要事,去去就回!”
說著話,關麟就往關府外跑…
“你去哪?”關銀屏急喊一聲。
恰恰是她的聲音,讓關麟腳步一頓,差點又忘了一事兒,關麟將昨夜就準備好的包裹,遞給了關銀屏。
關銀屏斜睨向其中,她看到了一個像是…像是“月事帶”的物品,還有一對很可愛的小翅膀…登時,聯想到她的側漏,她的面靨一下子驟紅。
關麟也顧不得解釋太多。
“三姐,送你的,待會兒不妨試試…弟先走了!”
一個瞬間,關麟就快步跑遠了。
“四弟?你幹嘛去?”
這次是關平喊得。
關麟一邊跑,一邊揚起手,大聲喊道:“太陽出來咯,該去收米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