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首次討伐河東,雖然遇到了楊業父子的抵抗,但最終還是以講和草草收兵。
宋軍近期是不會再來了。因為河東有楊業將軍在,可保河東暫時無憂。但是,這僅僅是權宜之計,趙匡胤的雄心壯志,便是一統天下,讓山河依舊。今日退兵,並不代表日後不會再來。
這一點,劉鈞可是心中有數。
可是,劉鈞又不甘心祖上創下的基業,在自己的手上丟失。又不甘心一個做皇帝的人,一夜之間,成了別人的階下囚。
劉鈞思來想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阻止大宋的吞並。才幾天時間,劉鈞明顯瘦了許多。聰明的大臣可是心照不宣,漢主為了江山的牢固,可是傷透了腦筋。
可事實就像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自從趙匡胤在陳橋驛發動兵變,黃袍加身。一夜之間,改旗易幟,北宋取代了後周。然而,這個趙匡胤並不是一般的政變者,他雄才大略,目光遠大。才用幾年的時間,先後滅掉了周邊的幾個國家,讓天下人看到了統一的曙光。
作為北漢的統治者,劉鈞自然看得出來。自己國家的命運,用不了幾年,也會和西蜀、南唐他們一樣。只是時間問題,根本無法扭轉被吞並的命運。
劉鈞咬了咬牙,自言自語說:“只要劉鈞有一口氣在,一定要和趙匡胤抗爭到底。”
此時,他聽說賀蘭山上有一股土匪勢力,有幾百人之眾。而且,土匪頭目武功了得。眼下,我北漢正是用人之際,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朕為什麽不派人上山招安,為我所用呢?
劉鈞說乾就乾,立馬讓“秘書”草擬招安文書,派手下親信丁讚前往賀蘭山宣讀詔書。
然而,耿忠兄弟早就聽到了消息。他們並不為此而高興,而是陷入了兩難之地。何也?原來,耿忠兄弟雖然身為草寇,但他們並不是有奶就是娘的人。說白了,兩兄弟並不看好北漢主劉鈞。可是,身在北漢的地盤,人家又想來招安,自己不答應能行嗎?
如果不答應招安,區區幾百人之眾,抗爭北漢軍隊,無異於以卵擊石。
事不宜遲。耿忠連忙召集耿亮和呼延讚等人商量對策。他說:“據可靠消息,北漢主派來招安的使者已在路上,不日將到達這裡。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同意招安嗎?”
“我堅決不同意。”呼延讚首先表示反對。
“你呢?”耿忠問身邊的弟弟耿亮。
“我也不同意。我們名義上是北漢臣民,但我不看好北漢主。”
“說說理由。”
耿亮振振有詞地說:“我們兄弟佔山為王,只是為了生計,並不是我們的理想。我們的理想是想乾一番事業。劉鈞懦弱無能,稱不上雄主。如果跟著他,絕對沒有前途可言。”
耿忠點了點頭,認可了耿亮的說法。
耿忠轉頭看了看呼延讚,呼延讚自然會意,他連忙說:“我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我和河東有切齒之仇,我是絕對不會歸附劉鈞的。”頓了頓,呼延讚話鋒一轉,又說:“不過,話要說回來。兩位叔叔如果願意招安,我也不會攔著你們,我隻好離開這裡,投奔他處去。”
統一了認知後,耿忠便說:“看來,我們三個人想到了一塊。我們拒絕劉鈞的招安。不過,使者不日將到,我們要想個緩兵之計,同時又是兩全其美的方法,蒙騙他們,既能保住山寨的平安,又好讓使者回去複命。”
話音剛落,三人便陷入了沉思……
突然,
耿亮一拍大腿,說:“有了……” “什麽有了?想到好辦法了?”耿忠問。
“是的。”耿亮胸有成竹地說。
耿忠知道弟弟的厲害。在山寨裡,耿亮充當軍師的角色,屬他鬼點子最多。寨中的許多事情,都是他出謀獻策的。想到這裡,耿忠迫不及待地說:“說來聽聽。”
“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我說出來,你們參考一下。如果覺得可行,我們就抓緊行動……”
耿忠是個急性子的人,他連忙打斷了耿亮的話,說:“別婆婆媽媽,說重點。”
“昨天,孫老太去世了,不是還沒有下葬嗎?”耿亮若有所指的說。
“是啊!怎麽啦?你怎麽扯到這裡去了。”
耿亮笑了笑,說:“我就是要在這上面做文章。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把孫老太當做親娘,為她披麻戴孝,等朝延的使者來了,我自然有話來。現在,趁著使者還沒有上山,我們趕緊著手準備,並告訴孫用,說出我們的用意。”
耿忠似乎猜到了什麽,但還是想不明白,不知耿亮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不過,耿亮肯定有他的用意。在這個問題上,作為大哥的我,只能選擇配合。
於是,他們立馬行動。經過一番操作,一切準備就緒。
就在這時,哨子前來稟報:“寨主!山下來了幾個人,不知是什麽人,請寨主定奪。”
“知道了,下去吧!”
耿忠心裡明白,這個人肯定就是朝延的使者。果不其然,才一柱香的工夫,幾個人便來到寨門口。不錯,他們便是丁讚及其隨從。
耿忠兄弟穿著麻衣,走出寨門。
丁讚一看,心裡納悶了。看到這情形,似乎是寨裡死了人。不過,他還是大聲地說:“我們是北漢朝廷派來的招安使者。在下叫丁讚,請寨主接旨。”
耿亮走上前,一個躬身,說:“家母不幸仙遊,我們正準備下葬。你們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既然你們遠道而來,又是帶著聖旨,我們自然不敢怠慢。”說著,和耿忠跪了下去。
丁讚慢條斯理地宣讀了聖旨。
耿亮伏地說:“多謝我主抬愛,沒有看不起我們這些草民,想讓我們加入正規軍隊, 脫掉山賊的帽子,我們自是感恩不盡。只是家母剛剛仙遊,我們還沒有料理完後事,不能隨你們晉京複命。”
“這……”丁讚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耿亮又說:“根據我們這裡的風俗習慣,父母過世了,要行孝三年。請將軍複命漢主,請再允許我們三年。孝期滿後,我們便率領所有寨丁,到晉陽面聖,聽從漢主的安排。”
“這麽說,你們要三年後才能履行聖旨了。”
“是的。”耿亮毫不含糊地回答說。
其實,丁讚也知道這些風俗。心想,既然如此,我們可是勉強不得。便說:“我們真是來的不是時候。家母仙逝,請寨主節哀順便。朝廷很親民,尊重民間的風俗習慣。不過,你們這三年裡,必須加強操練,不能有所松怠,等待編入正規軍隊。”
“多謝理解。請到寨裡休息一下。”
丁讚一行人隨著耿忠來到寨裡。一看,所有寨丁都是披麻戴孝,而且是哭聲一片。
丁讚在寨裡住了一宿,第二天便下山,回晉陽複命去了。
料理完孫老太的喪事,耿忠終於松了一口氣。想不到孫老太的去世,幫了山寨一個大忙,既蒙騙了漢主,又保住了山寨的平安。
過後,耿忠拍了拍耿亮的肩膀,讚揚說:“多虧老弟想出了這個好辦法。在這亂世之秋,三年後,中原大地早就變了天。”
“到時候,說不定我們找到了明主,施展心中的抱負。”耿忠充滿期待的說。
“但願如此。”
兩兄弟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