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才到了如虎的年齡,徐娟因病而撒手人寰,給黃明留下了一大遺憾。人不怕窮不怕苦,就怕“半路斷扁擔”,中年喪偶。
娘走了之後,黃秋月沒有先前的開朗了,整天悶悶寡歡,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年多來,她遭受了兩重打擊。一者,剛剛踩入愛河,男朋友竟然離自己而去,走進了軍營;二者,視自己如親生女兒的養母,丟下心愛的丈夫和孩子,離開了這個世界。說什麽,黃秋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然而,逝者已去,生者尚存。只能努力的從陰影中走出來,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娘走了,黃秋月挑起了家庭的重擔,整天忙裡忙外,女工家務,樣樣親為。才一個月時間,黃秋月瘦了,瘦得讓黃明心疼。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黃秋月便把銀吊墜掛在脖子上,當作一種飾品。你可別說,這麽一掛,整個人高貴了許多,也美豔了幾分。
不僅黃秋月自己認為,連弟弟也這麽說。
一日,黃秋月提著衣簍,準備到溪邊洗衣裳。剛走到村頭,只見槐樹下圍著一群人。其中,還有一個高貴的夫人。他們在那裡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猶豫了一下,停止腳步。
在此同時,那個高貴的夫人也看到了黃秋月。冥冥之中,似曾相識。貴夫人吃驚不小,心裡在犯愁。眼前這個村姑,望上一眼,讓人有一種親近感。這就奇了怪了,我不曾來過這個地方,怎麽有一個村姑和自己心有靈犀哩?難道……看這村姑,也差不多十五六歲,不正是和我那閨女同齡嗎?
黃秋月看到貴夫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轉身想走。
“姑娘請留步!”
貴夫人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連忙叫住了黃秋月。黃秋月聽話的停步了,臉蛋紅紅的,右手極不自在的抓弄著衣角。
此時,貴夫人已來到她面前。不看則已,一看驚呆了。看她脖子上的那條銀吊墜,不正是自己當年留給女嬰的嗎?
難道,她就是我那十幾年未見面的閨女?
此時此刻,貴夫人既驚訝,又激動。她輕聲細語地對黃秋月說:“姑娘!你脖子上的吊墜,能否借我一看?”
黃秋月不置可否,卻乖乖的把吊墜取了下來,遞給了貴夫人。貴夫人連忙招呼眾人過來觀看。說:“將軍!這條吊墜是我們高家祖傳的,上面刻有一個‘高’字,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是啊!”那將軍拿在手上,左看右瞧,“這樣的吊墜有兩條,一條在大哥懷德手上,一條在我手上。當年,我們結婚後,我便把這條吊墜交給夫人保管。如今,怎麽會在這個姑娘身上?”
“將軍!你是不是傻呀。這個姑娘有可能就是我們的閨女。”
“是嘛,”那將軍非常驚訝,忍不住仔細端祥起黃秋月。恍惚間,似有夫人的影子。
貴夫人把吊墜還給了黃姑娘,詢問說:“姑娘!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黃秋月對著這麽多人,顯得極不自在。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能不能告訴我,這條吊墜的來歷。”
既然有人問起,黃秋月便如實說了:“據我娘說,十五年前,她和我現在一樣,準備到溪邊洗衣裳。那天正是中午,她走到這裡,看見槐樹下有一個包裹,她好奇心起,便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女嬰。當時,我娘在這裡守了足足一個時辰,
不見有人來抱走。我娘一下子反應過來,判斷是有人故意遺棄的。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她自己才結婚不久,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嬰,便毫不猶豫地抱了回家。沒想到,我爹也富有同情心,同意收養這個女嬰。從此,他們守口如瓶,從不告訴任何人,一直把這個女嬰撫養成人。”
眾人驚訝地望著黃秋月,像是陶醉在她的故事裡。那將軍試探著問:“如今,那個長大後的女嬰,人在哪裡?”
“我就是那個長大後的女嬰。”
“閨女!娘終於找到你了。”貴夫人激動得流出了眼淚,拉著黃秋月,左看右看。
黃秋月不敢相認,說:“這是怎麽回事?我是不是在做夢?”
“閨女!不是在做夢。娘來告訴你,這位將軍名叫高懷亮,也就是你親爹。他正在可是魏州的團練使,軍隊裡最高的統領。我叫崔莉,就是你娘。當年,娘對不起你,把你給遺棄了。娘之所以這樣做,在當時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後,娘一定好好補償你。”
“走!到你家去,我要好好感謝你爹娘。”高懷亮說。
“我爹在地裡乾活,我娘已經死了。我是抱養的女兒這個秘密,是我娘在臨死前才告訴我的。之前,我什麽也不知道。”
“原來如此。”
在黃秋月的帶領下,高懷亮一行人來到了她的家。此時,黃明正好從地裡回來,看到閨女帶著一群人來到自己的家。這些人中,有武將,也有地方官員。黃勝有些驚訝,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麽。
黃秋月看到爹從地裡回來了,連忙說:“爹!家裡來客人了。”
高懷亮連忙走過去,握著黃明的手,連聲感謝說:“黃大哥,謝謝你把我閨女撫養這麽大。”
黃勝一聽,愣住了。閨女的親爹,何時找到這裡來了?看樣子,還是一位武將。他看著黃秋月,不知說什麽好。
這時,高懷亮便自我介紹起來:“小弟高懷亮,因平南唐有功,被當今聖上封為平南將軍。如今是魏州團練使,指揮魏州的軍隊。這位是我夫人,名叫崔莉。當年,是她把閨女遺棄的。黃大哥!十幾年來,您辛苦了。小弟不知如何感謝您。”
黃明一聽,全明白了。原來,閨女的親爹是魏州的軍事長官,聞名天下的平南將軍。如今,找上門來了, 肯定要把閨女帶回去。可是,閨女這一走,我卻有點舍不得。
黃秋月也看出了爹的依依不舍,她的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這時,只聽高懷亮說:“黃大哥!既然閨女找到了,我們要帶回去。你是我閨女的恩人,也是我高家的恩人。有什麽要求,您盡管說,小弟一定滿足您。”
這時,只見崔莉把黃秋月拉到一邊,小聲問她:“娘問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實回答。”
“什麽事?”
“當年,你出生的時候,娘看到你的左胸有一顆黑痣。當時非常細小,隨著年齡的增大,黑痣會越發明顯。閨女!你的左胸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黃秋月臉兒一紅,肯定地點了點頭。
黃明盡管舍不得閨女走,但閨女畢竟是別人的。既然親生父母來相認了,就讓他們帶走吧!她親爹是個大官,回到父母身邊,就不要和我們吃粗茶淡飯了。只要閨女過得好,我這個當爹的也替她高興。
黃秋月走到高懷亮的面前,第一次叫了一聲:“爹!”這麽一叫,高懷亮如癡如醉,百般受用。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說:“閨女!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說?”
黃秋月點了點頭,說:“爹!我跟你們走可以。不過,我放心不下這個爹。我娘走了,家裡只剩下爹和弟弟了。爹!能不能把他們也一起帶走?這樣,我才會無牽無掛。”
高懷亮聞言,想都不想,說:“這樣最好!看來,我閨女挺有孝心的。回到魏州城,他們和我們住在一起,給他們安排工作,就算是對他幫我撫養閨女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