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問題到我這裡了:
問題一:為什麽我能在那天晚上的夢裡和今天現實中同時見到他?是預知夢?還是我穿越了平行世界?
問題二:他那天晚上幹了什麽?拿槍打死一個老太太,是怎麽回事?如果是真實發生過的事,為什麽沒有人知道?如果是未來將要發生的事……那就太可怕了。
問題三:……
我一下子就不困。
我的腦子裡,很多概念湧了出來。我覺得很不舒服,冷汗流了下來。
我想去衛生間洗把臉清醒一下。我低聲告訴大萌我要去衛生間。大萌“哦”地一聲,點了點頭。
我站起來,急匆匆弓著身子從遠離那家夥的一側,溜出禮堂的側門。推開厚重綿軟的報告廳大門,走到禮堂的大堂裡,我腦子還是混沌一團。
大堂裡一個人也沒有,所有人的精力和熱情都被演講吸引了。
我走進衛生間,抬頭猛地看到洗手池邊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色運動服和時髦運動鞋,頂著一頭帥氣的短發的男生。
“小光?”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我現在的感受。
我被一種紊亂感衝擊到腦髓,我感到現實融化了,萬事萬物都在振動,都在抖動,都在顫動。我看到衛生間的燈在顫抖,鏡子在流動,水聲在跳躍。
我踏馬看來是要瘋了。
“放松,哥們”小光也是剛用水洗了把臉,手上和臉上都濕漉漉的。他把我拉到水池邊,“洗把臉,別緊張。”
“這是……這……你……”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昨天夜裡在你夢裡不是跟你說了嘛,你有麻煩,有困惑,我就會來幫你啦。來來,先洗把臉。然後咱倆出去聊幾句。”
我木訥地洗了一把臉,感覺清醒多了。然後,我被他攬著肩,架著,拖著,拖到禮堂的大堂。大堂靠牆有待客的沙發,我們坐在沙發上。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嘛。放輕松,放下。不要帶有先驗的概念去定義你遇到的一切事情。你先去觀察,先去體會,慢慢地總結。跟著我,深呼吸~呼~吸~呼~吸……”小光安慰我說,“你很有天分,你很平和,很放松,不執著,這一點就是很好的天分。當然,我明白,我理解,我相信,不管是誰,遭遇你當下的處境,都會緊張的。這很正常。久了就習慣了。”
“會習慣的?”
“會的。”
“為什麽?”
“少問為什麽,多看,多觀察。就會習慣的。”
“怎麽習慣?”
“見怪不怪,哈哈。”他仰起臉笑了。
他的笑容讓我放松下來。
“好吧,我……沒有別的辦法,我聽你的,我試著去對一切遭遇用‘見怪不怪’的態度應對吧。”
“對嘍,好玩著呢,別著急。哈哈。”小光輕松地翹著腳說,“什麽也不要怕,你什麽壞事都沒做過,幹嘛要怕壞人呀。就算真有壞人,你也要相信人民警察嘛,哈哈。不要自己瞎琢磨啦,開開心心的。你的妹子還在講堂裡等你呢,你出來時間長了,人家妹子要有意見的,那個孫胡子會見縫插針的嘛。”小光對著講堂門努了努嘴。
我點了點頭,站起來,想再跟他多說幾句話,但是他信心滿面地對我擺了擺手,“快去唄。”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我覺得他特別可靠。可能是因為比較帥的緣故,或者是我已經沒主意了,腦子一團空。
他說去,就去吧。 回到座位,果然孫添喜這家夥,湊到大萌身邊。
他被我擠兌回自己的座位,一臉不情願。
演講到了最後的提問環節。
大萌興奮地舉手。麥克風傳到她的手上。
她那好聽的聲音用流利地英文地提問:“我有兩個問題,一是關於量子計算領域,您是否有與其他合作者,比如我國的開發者合作的意願?二是您旗下的公司和慈善基金,有沒有給我校投資的打算?”
哎呦,大萌這家夥真是單刀直入啊,我從心底表示欽佩,這丫頭說話夠直白。
“謝謝你的提問,年輕的女士。”馬克·吉布森用生硬的中文回復到:“大家都知道,我是以世界公民自居的。我相信科技無國界,我相信人類應該團結,特別是未來地球面臨氣候、人口、糧食、公共衛生等等各種危機。所以,作為世界公民,我當然願意在量子計算領域和你們國家的開發者合作,特別是——和你們大學。因此,我決定,我宣布,我集團旗下的慈善基金會要在你們大學設立專項獎學金,獎勵那些在學術上有創新和突破的年輕人!年輕的女士,期待在未來也能得到你獲得獎學金的喜訊。”
嘩啦啦,掌聲不斷。
我歪著頭,跟孫添喜嘀咕道:“說實在話,我不喜歡這個家夥,這家夥就是個忽悠。”
孫捋了捋胡子,微微點頭說,“難得咱倆在一件事上有共識。我也覺得這家夥扯淡的程度有點過火了。”
但是我不想掃大萌的興。大萌的莽撞發言給學校敲詐來了一筆獎學金,立了大功一件,估計校長老爺子正在心裡樂呢。
我又瞥了一眼舞台邊幕角落的地方。那個金發、大小眼的白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