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尚不能向伊曼紐爾·史威登堡、斯裡尼瓦瑟·拉馬努金、但丁·阿利吉耶裡或者蓮花生大士那些偉大的前輩那樣橫向穿越位面,縱向穿越六道,但稍微調整頻率,走入自己所處的現實,也是我作為新人偉大的小小的一步。
我對自己感到非常自豪。
有趣,舒爽,但不敢升起興奮或者緊張的情緒。
我試圖將情感收斂在一個穩定而輕松的范圍——盡量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但不要刺激。
多觀察,不要輕易下結論。
小光說的太對了。
顯然,小光也是一位法力高強前輩,而且比我高明得多。他看出了我有天賦,一直在幫助我。
嗯,我原來也有如此與眾不同的一面,我以為我只是芸芸眾生當中的毫不起眼的一員。
我盡量的屏住念頭,就像屏住呼吸似的——但實際上我並不需要呼吸。
我飄出宿舍樓,飄到籃球場上。
我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既然我是飄蕩著的,那我能不能飛起來呢?
我試著去“飛”,但似乎身體有千鈞重,不但飛不起來,好像“跳”也跳不起來。我試著助跑。我的念頭帶著我的上半身,把我的上半身拉扯得很長,但是腿在後面,腿跟不上身體。我用力跑,但似乎也根本跑不動。
“目前功力不夠,修行不到。”我自己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回事,反正我當下只能進行相對勻速的滑動或者飄蕩。
我就這麽在學校裡逛蕩著。
夜已經很深了,校園裡一個人都沒有。我路過食堂的後門,似乎有一隻貓看到我了,“喵嗚~”地大吼一聲,炸著毛逃掉了。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看到我了。
我一路飄蕩。在我的視野裡,整個環境都是微微發光的。樓宇是發光的,自行車和汽車也有微微的熒光。樹木的光芒的亮度會高一些,但並不刺眼;花兒和小草們的光連在一起,形成一幅美麗的光幕。
光的顏色、形態和給人的感覺各有不同。樹木和花草是溫柔而穩定的綠色光芒;人造之物的光更具流動感,就好比汽車和樓房,泛著一種液態的波動的光,好像夏天的時候向河水裡潑灑了一些汽油,在太陽的照射下泛出微微波動的彩色。被嚇到的貓突然發出刺眼的黃色閃光,然後隨著它逃去,黃色的光漸漸褪色成一團暗淡模糊的橙色。
光不僅在實體周邊存在。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初夏時節,校園裡有些大樹的樹冠剛剛被修剪,只剩下突兀的樹乾和幾根細瘦的新枝芽。但樹的光暈是一幅蓬勃生機的樣子,就仿佛真的有一大團茂密的枝葉覆蓋著這棵高大挺拔的樹木。光從地下升起,沿著樹乾向上爬升,一直到噴散開來,形成巨大的傘狀。
我想,這可能是這棵大樹的生命之光吧。
這一切真的太美麗。
除去這些地面上物體的豐富多彩、絢麗迷人的彩光,似乎整個世界沉浸在一團灰白色的迷霧中。
說是迷霧吧,似乎也不太準確,因為我的視野十分清晰,什麽都看得到。但說清晰吧,感覺有非常奇怪。我視野依據的亮度,既不是白天太陽那樣筆直的光線照射,也不是路燈搖曳斑駁的光亮疊加。
視野的亮度,就是“有亮度”。而這種“有亮度”的亮度,並不來自於某一個具體的光源。
因此,我的感受實際上是一種類似於一切事物都沉浸在一股白茫茫、灰蒙蒙之中。
這是非常難以形容的一種圖景——即是朦朧的,又是清晰的;即使蒙蒙的,又是色彩斑斕的。這圖景讓我想起來梵高的《星空》和《麥田群鴉》,想起了愛德華·蒙克的《呐喊》。這些畫家真的有與眾不同的眼睛,他們眼睛裡的世界,與我此時此刻看到的,是多麽一致呀。
除去感受到光,我也能感受到聲音,也能感受到風,我甚至依然能感受到腳下的地面。如果我登上人行道,或者登上幾節台階,我清晰的感覺到落腳的實體感。當我輕輕撫摸周圍的物體,我能感覺到我似乎觸摸到了光。
沒有生命的物體,比如樓宇或汽車,我的手可以直接穿過實體。而有生命的實體,比如樹木,則不行。我感覺到一股類似於磁鐵的斥力的阻力,阻礙著我的手穿過樹木。如果我用力按下去,手會滑向一側。腳下的小草是。當我踩到小草,我似乎是踩到了一片草的“草尖上”。我並沒有撥開草叢的“力氣”,反而仿佛是浮在草叢上。
語言啊,語言,真的是束縛思想傳播的障礙。明明是只要體會一下,就一切都明了清楚了,非得用固定的符號來實現感知和記憶的傳達和共鳴。
人類啊,真的是一個落後並被束縛著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