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吧?”我疑惑地問。
“我們也看看。”霍鷹和孫添喜往前擠,被喬安娜推開。
“我為什麽說沒戲了呢?”喬安娜認真地看著我們三個人,輕聲說:“這是三道違反常理的題目。”
“什麽意思?”我問。
“我就不給你們逐字逐句翻譯了,回頭你們自己看。簡單的說,這三道題目的形式大體相同,都是假設了一台正在研發過程中的‘設備’,然後給出一系列測試數據,考察的題目是如何根據這些測試數據,分別改良和完善這三台設備。”
“這聽起來像工程學的題目,不像是數學的題目呀。要說數學建模的話,一般不都是給定一個‘事件’,然後讓考生從中提煉出數學模型來麽?”我問道。
“題目並不要求你從工程學角度真的去設計和製造設備,而是要求你理解設備的運作原理,從給定的實驗數據中,提煉出數學規律,然後給出改進設備的數學模型。換言之,設備目前運轉所依據的數學模型是有問題的,我們先要找出問題,然後再改進。”
“這聽起來蠻合理的呀?難道是題目太難了麽?”
“不,不是題目難,而是題目不合理。”喬安娜皺著眉頭說。
“什麽地方不合理呢?”我問到。
“三道題目給出的假設前提都不合理。三道題目設計的三個設備,在現實中都不可能存在,違背最基本的物理學、甚至是數學和哲學的規律。”喬安娜咬牙切齒地說。
“這怎麽可能?”孫和小霍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們不敢質疑喬安娜的判斷,這家夥不大可能“看錯題目”,因為,恐怕換我們,根本連題目都看不懂。
“以第一題為例,如果第一題的設備設計是能夠運作的,那麽就違反了熱力學第一定律。”喬安娜說。
“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理解錯了?要不要找本英文專業詞典,參照著翻譯一下?”孫問。
“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錯的。”喬安娜皺著眉,雙手扯著自己的雙馬尾,搖著頭說,“題目給出的數據,代入前面的設備設計圖,估算是可以運行的。但這個設備本來不可能存在。這就好比你設計了一台永動機,表面上看起來,它可以順暢運轉;但實際做出來以後,運轉一下你就會發現,最終總會有一些諸如摩擦力之類你沒發現的細節阻止這個設備順暢地無限循環。永動機之所以不可能存在,是因為熱力學定律對於我們這個世界來說,是根本真理。而題目讓我們改良這個根本不可能運行的設備,就要違背這一系列根本真理。這完全是故意在刁難人。”
“那我明白了,這份材料根本就是假的。”孫添喜恍然大悟般的說。
“不像是假的。你看這文件的數字加密水印,明顯是吉布森公司內部文件。這份材料很有可能這個是真的。更何況如果不是極其困難的難題,怎麽能在全世界大學生競賽上出現呢?對不對?”霍鷹說。
違反常識的題目?我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概念。
我們要做的根本目的,並不是“在現實中做出這麽一個設備來”;我們的根本目的,是“基於給出的數據,把題目做出來。哪怕題目的前提是錯的”。因為,人家考察的並不是你的工程學能力,而是我們的數學能力。
我突然想明白了這件事,是因為我突然想起前兩天在夢中的場景:我的目的並不是“上台階”,而是“到達樓上”。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他們三個人。
喬安娜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安子,你說的太對了!其實,我們並不需要考慮這三道題中數據的合理性,我們只需要‘假裝它們合理’就可以了。題目給出的數據恐怕完全是假的,就好比小學時大家都做過的那種應用題——一邊開著水龍頭放水,一邊開著出水口流水,問我們什麽時候能把水灌滿。我們根本不會去質疑題目事件的合理性,因為那時候我們小,不懂事。反而是學了那麽多年,習慣了從現實中思考問題,習慣了把計算的結果代入現實中考量,反倒束縛了我們的思想。”喬安娜伸出一隻手指,說,“一道題,我們至少把其中一道的數據理出頭緒來,就能入圍前三名。我覺得,如果不考慮現實可行性,隻從數據中抽離規律,建立模型的話,並不是做不到。”
“那麻煩喬小姐把這三道題目給我們簡單介紹一下唄。”孫說。
“嗯,”喬安娜點點頭,說,“我只是先把我想到的和你們分享一下。具體的,我還需要回去查資料,仔細考慮。”
於是,喬安娜就開始認真說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