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報》,一位由不知名人士創建的小報,香江紙媒市場是屬於邊角料中的邊角料,期間更換過的股東、主編、責編數不勝數,乃是專門報道娛樂新聞裡頗具“威名”的報紙之一!
與《勝報》一同被周守業收編以來,行事風格已然是有所收斂,相當一部分比較露骨且具有誘導性的內容也是被周守業下令剔除,頗有一種“浪子回頭”的風范!
雖說被老板嚴令整改了許多內容,但時任《今報》的主編羅友恆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周守業劃撥到他們手上的活動經費那真是不少啊!
接到了新老板要求他們配合那位林三少爺行動的任務後,羅友恆也很有上進心,充分代入自己就是周守業“狗腿子”這一層身份之中,工作積極性和《勝報》主編洪亮相比也不遑多讓——從白天到夜晚,跟隨那位林三少爺盯梢嶽記電扇廠的主要管理層,其實也就是劉家的人!
終於在本月20號,也就是《世紀時報》正式公布四份TOP排行榜的第二天清晨時分,他和那位林三少爺在廟街那邊吃完早餐後,恍惚之間似乎看見了某一位劉家重要人物從一個“雞窩”裡面鬼鬼祟祟地溜出來,身上的衣服明顯也不是他們昨天觀察到的那一套!
基於合理的懷疑和推測,羅友恆和林三少爺選擇悄悄咪咪地跟上那位劉家的重要人物,結果這不跟還不要緊,一跟就有了重大發現——
這位劉家的重要人物不僅疑似昨夜在某個“雞窩”春宵一刻,而且到了第二天早晨居然還有精力到另外一個情人家裡上演一場“本壘打”,下午又坐船過海到奧門,去探望另外一個秘密相好——而且這個相好還替這位劉家的重要人物生下了一個一歲半左右的兒子,結果到了晚上還若無其事地返回香江,和自己的糟糠之妻以及糟糠之妻生下的一兒一女其樂融融地吃晚餐。
如此複雜的情感史被發現也就算了,畢竟香江、奧門類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但關鍵是這位劉家的重要人物名為劉預,是嶽記電扇廠的元老之一,創始人劉火容的堂大哥,掌管著嶽記電扇廠的財務部,和先前被林和貴與周守業聯手逼壓的劉火藍,堪稱是劉火容的左膀右臂!
這還不要緊,更加要命的是劉預的糟糠之妻是嶽記電扇廠一家上遊供應商老總的獨苗,平日裡那位老總對於這根獨苗就頗為溺愛,甚至一度想要讓這根獨苗回來自己旗下的企業裡執掌大權,待到過渡一段時間,就正式接管他的家產。
在這樣家庭環境下培育出來的女子,自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性格裡難免是充斥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專橫。
一旦讓劉預的糟糠之妻知道劉預不僅在外邊有如此豐富的風流史,並且還有一個私生子(也可能是多個)的話,恐怕劉預很難善後,甚至很有可能會動搖到他在嶽記電扇廠的地位和權利——嶽記電扇廠內其他劉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盯著劉預財務部一把手位置的大有人在!
可讓羅友恆與林和貴感到奇怪的是,為何劉預在以往的時候沒有傳出任何一丟丟的緋聞,難道這個劉預的反偵探意識強到連香江的資深狗仔隊都難以發覺?
實際情況真的是如此嗎?
自然不是!
劉預有那般強勢專橫的正宮夫人,以前又怎麽可能有機會到外邊品嘗“野花”呢?
之所以現在能有如此滋潤的生活,甚至還有了一個私生子,那是因為劉預知道了自己正宮夫人所誕下的一子一女,
全都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這兩個孩子是他那位無法生育的正宮夫人從福利院領養回來,這件事情他也是被隱瞞了十多年!
直至三年前他在家裡發現了兩個孩子的領養證明和福利院所寫的感謝信,他才明白為何當初正宮夫人流過一次產後,居然時隔兩三個月後就又說自己懷孕了,原來是打著這樣的算計,以此來用孩子鎖住他的心和人!
不過終究是養育了十多年的孩子,劉預再鐵石心腸也做不到將兩個孩子再次遺棄,但內心除了對正宮夫人故意欺瞞自己感到深惡痛絕之外,還以一絲絲非常強烈的不甘心——那就是沒有一個他自己的親生孩子!
當時的劉預已經五十多歲,深感自己如果沒有一個親生孩子來給自己傳宗接代,對不起自己那早逝的老父母啊!
所以劉預從那以後就徹底放飛自我,但一開始他仍舊是偷偷摸摸且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位正宮夫人知道後,徹底掐滅他想要一個親生孩子的夙願!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熟練度的提高,劉預終於在兩年半以前,也就是1975年夏季和一位來自南洋地區的年輕女子火速墜入愛河後,使得這個年輕女子成功懷上了他的孩子。
為了避免有狗仔盯上他和那位懷上了他孩子的情婦,劉預也是自學了很多反偵察的知識,雖說實際運用的不是很熟練,但終歸是瞞住了絕大多數的狗仔隊,直到羅友恆和林和貴兩人無意之間發現了這些事情。
當天下午周守業收到這個消息後,通知羅友恆與林和貴兩人讓手下的狗仔隊輪流跟蹤劉預,並且讓二人先行撤離,以免被劉預有所察覺!
晚上七點左右,周守業開著他那一輛銀色的本田車來到羅友恆、林和貴二人預定的一家名為【雙記】、位於油麻地街市街的大排檔外邊,找好位置、停好愛車後,周守業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找到了羅友恆與林和貴兩人。
“老板晚上好!”
“阿業,你來了!”
“嗯…”
待到周守業找著這兩人的時候,這兩人已然是喝過一輪了,不過明顯都沒有什麽醉意,似乎二人的酒量旗鼓相當。不過周守業確實很清楚林和貴這個損友的酒量一般般,最多再喝那麽兩三瓶“混合酒”直接就能睡在這裡。
可羅友恆是一位人精,周守業收集到關於這位下屬的資料顯示:此人曾經夜戰廟街七家夜店而不(醉)倒,堪稱是人形吞酒機器!
所以這很明顯羅友恆是在故意謙讓林和貴,從羅友恆腳步穩健、林和貴身形晃蕩就足以看得出來二人之中到底誰的酒量更好。
讓二人重新坐下後,周守業熟練地用熱水衝洗新的餐具和茶杯,隨後給自己倒上一杯生力啤,緊接著舉杯示意,臉上亦是不免帶著一抹欣喜說道:
“這一次你們做得很好,尤其是阿和你這小子總算是沒有白瞎那一雙‘火眼金睛’,這一杯是我敬你們的!”
“喝!”
“啶!”
“啶!”
見狀羅友恆與林和貴也是不客氣,和周守業互相碰了碰酒杯後,豪爽地喝完各自酒杯裡的生力啤,更是直呼痛快。
很快早已點好的菜肴被一一送上來,周守業也沒再多說什麽,招呼一聲後便是開始大快朵頤,林和貴則是清楚周守業在吃飯的時候不會談論任何事情,所以也隨著周守業一起大吃大喝起來;羅友恆見到兩位老板都直接開吃了,他也就不再矜持,畢竟他也差不多餓了一整天!
以風卷殘雲的速度解決還算豐富的晚餐後,周守業、林和貴與羅友恆三人又再次互相喝了一杯,但明顯羅友恆還有些拘謹,也不太敢放開喝。對此周守業也看在眼裡,也沒有說什麽“私下裡不用這麽拘束”的安慰話,只因他無需用這樣的方式來拉攏羅友恆這一類對自我認知和定位非常清晰的聰明人;反而是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的林和貴拉著羅友恆在那裡稱兄道弟的,仿佛二人在共事多日後,再加上酒精的催眠作用,自認為二人的關系已然是非常親近了!
“劉預那邊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但是可以嘗試接觸一下他那幾個情人,尤其是為他生下了兒子的那個從南洋地區來的女子,一定要盯緊她,絕對不會讓她消失在你們的視線范圍之內!”
“是,請社長放心,我和林三少一定不會跟丟那個女子的!”
“羅…羅大哥說…得對…”
“阿…業,你…你不用擔…擔心!”
“有…有我在…”
“丟…丟不了!”
看著已然口齒不清的林和貴,周守業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更是流露出一副“果然又是這樣”的表情;一旁的羅友恆則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自家社長和那位幾乎已經醉倒的林三少二人之間的關系是否如他所想的那般親切。
“老羅,阿和做事比較衝動,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你不僅要看住那個女人和劉預,同時還要防止阿和過於著急之下倉促行動。”
“事成之後,我會適當增加《今報》的運營經費,包括你在內參與這一次計劃的所有人都會得到我與阿業私人贈送的禮物,所以好好乾,別讓我與阿業失望啊!”
有些話不能當著林和貴清醒的時候說出來,周守業只能是趁著林和貴處於迷迷糊糊之時,快速和羅友恆進行一番“發自肺腑”的溝通,同時也給這位下屬畫了一個“餅”,能不能吃到這個“餅”就看這位下屬接下來可以做到什麽程度了。
羅友恆也適時作出表態,神情之間也是頗有一種“敢不為主上效力乎”的誠懇:
“社長你言重了,追新聞本來就是我們作為報人的天職本分,再怎麽辛苦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有社長您在背後默默支持著我們,我們又怎麽會不全力以赴呢?”
“嗯…”
略有深意的眼神掃過羅友恆,周守業對於這位下屬的評價又高了幾分,但和《世紀時報》的總經理章建邦相比的話,他還是更加中意章建邦這一類下屬,只因章建邦這一類下屬雖然有功利心,但還是基於合理的范圍之內。
可羅友恆這一種下屬,對自我認知和定位清晰的同時,還有著一顆不甘屈居人下的心,但卻又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野望,這可是梟雄潛質啊!
對於這樣一位具有梟雄潛質的下屬,周守業是既用且防,但也沒有過於憂慮,他敢用羅友恆就不怕此人反骨橫生。如果有一天羅友恆不幸背叛了他,那麽他會讓羅友恆留下終生難忘的代價!
接收到新的指令後,羅友恆也沒有急切到今晚就和周守業這位社長繼續聯絡感情,而是非常識趣地主動告退,臨走之時自然是又向周守業這位社長作出了一番保證。
待到羅友恆離開後,周守業只能是獨自一人攙扶著已經喝醉的林和貴攔下一台的士,隨後在的士司機的加速運送之下,他們二人很快就回到了林和貴之前那位相好的私人住宅。
將車錢連同小費給了的士司機後,這一回總算不是周守業一個人將林和貴從的士裡弄出來,那位的士司機也是非常熱心地上前幫忙將林和貴攙扶進門,讓周守業不至於又出一身臭汗。
禮貌地送的士司機離開,周守業看著醉成一灘爛泥的林和貴,已然預想到今晚自己又要在這個私人住宅熬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