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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娛那年十八》四十一、陸恆的觸動
  對於自我的人來說,準則只有一條,追求美好的生活——前提是不能對外付出。

  徐百洋被老廖教育一頓,但心裡並不服氣:

  “廖叔,我跟他的確沒有這層關系,但你可別忘了,要沒有咱們,他別說上央視演小品,連省會都去不了。”

  老廖轉頭看著徐百洋,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人是可以掩飾自己的缺點的,但如果他們遇到接受不了的事情,心裡失衡下,就會放大了。

  一個多月前,陸恆還跟他們一樣,只是群藝館一個小演員,甚至還不如他們,因為陸恆只是一個臨時工。

  但再次見面,他就是紅遍全國的歌星——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

  正常人都得心裡失衡一下,何況是他。

  所以,今天看到陸恆,又被他拒絕一下,徐百洋心裡就翻船了,關鍵船上裝滿了醋。

  這麽無恥的話,老廖不知道他是怎麽心安理得說出來的,忍不住道:

  “你難道沒搞明白一件事嗎?”

  “什麽?”徐百洋疑惑道。

  “劇本是陸恆寫的,排練也是他主導的,主演也是他,他找誰演,誰就能跟他去央視,而不是你——幫他去央視!”

  “可是?”徐百洋還想說什麽,但被老廖直接打斷:

  “而且你也別忘了,館裡能演你那個角色的大有人在,是我跟陸恆推薦的你!”

  這一句,讓徐百洋忽然回憶起來了,臉色尷尬起來。

  而老廖余怒未消:

  “離了你徐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了?位置都沒搞清楚,你還這也想要那也想要,你這麽能,怎不上天呢?”

  說完,老廖黑著臉走了。

  望著老廖的背影,徐百洋蔫了,雖然心有不忿,可仔細一想,老廖的話他還真辯駁不了。

  “踏馬的,同樣是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嘀嘀咕咕的,徐百洋抱著箱子回家了,在鞭炮聲中,不少家庭裡響起“大風車吱呀吱喲喲地轉,這裡的風景呀真好看”的歌聲。

  ……

  陸恆家裡本來是兩居室,後來陸恆姐弟倆大了,就把他們那間臥室從中間隔開,變成了三臥,但他們倆的臥室只能放得下一張床和留一個過道。

  當初陸雪出嫁後,陸恆以為終於要寬敞了,但老陸卻沒同意:

  “嫁出去了那也是我閨女,這家裡得有她一個房間。”

  回來前陸恆就給陸雪打過電話,讓她今天回家過年,但她說老家的規矩就是嫁出去的女兒,大年三十不能看娘家的燈。

  雖然陸恆知道這只是一種偏見和謠傳,但她堅持,陸恆也隻好作罷。

  吃完飯後,門外又吵吵嚷嚷的,一堆左鄰右舍、或者說群藝館的同事和家屬,知道陸恆回來了,都過來串門湊熱鬧。

  倒也不全因為陸恆的好糖好煙,更多還是想來看個新鮮。

  凌山縣這麽個小地方,以前要是有人能上縣電視台,都能被羨慕一下,上市電視台都得翹尾巴,更不用說央視!

  那跟上天沒啥區別,想都不敢想的遙遠。

  但他們身邊的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孩就上了,還不是采訪那種隨機性的,而是跟孫悅、林伊輪、毛檸、那嚶這些大歌星一起上電視唱歌。

  上了好多次,一次幾分鍾。

  用他們的話說,這是老陸家祖墳不僅有那根蒿子,還冒煙了!

  面對他們的誇讚和奉承,父母倒是一直謙虛客氣,

像是生怕陸恆翹尾巴或者被人嫉恨,但陸恆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正說笑著,八點整,春晚開播了。

  今年春晚的主持人還沒有後世那麽多,只有趙、倪、朱、周四個人。

  對於這些鄰居們,他們今年看春晚的感覺就不一樣了,畢竟身邊坐著一個認識他們的人,那感覺就很奇妙了。

  每出來一個人,陸恆就會被問“你見過嗎”、“他平時也這樣嗎”、“她結婚了嗎”、“他老婆是幹嘛的”、“他們是不是都特別有錢”等等之類的八卦,讓陸恆哭笑不得。

  直到李瓊出來。

  “咦,這不是跟你一起參加比賽的那女的?”

  “對,就是她,李瓊。”陸恆道。

  “她的嗓音好亮啊。”

  “關鍵高音還那麽穩當。”

  他們剛從陸恆嘴裡知道,今晚只有兩個人真唱,其中一個就是李瓊。

  畢竟是群藝館,都是能歌善舞的,雖然不說多專業,但至少也有兩把刷子,和一定的見識。

  “小恆,你什麽時候能上春晚啊?”

  聽到這話,陸恆腦海裡下意識的浮起電影裡的一句津城話:“霍元甲,你嘛時候是津門第一啊?”

  差點一順嘴,那句“就在今天”脫口而出,不過嘴上,陸恆笑道:

  “春晚暫時上不了,到時候元宵節晚會有我唱歌。”

  一聽到這個,他們立即興奮了,就像自己要登台似的興高采烈。

  “真的啊?太好了,出息了呀!”

  “以前我們演出的時候,就想著能上凌山台就不錯了,要是上信義台那絕對能吹三天, 你這一下子就衝到央視上,真給我們長臉。”

  聽到他們的感慨和誇讚,陸恆感覺並不深,倒是老陸一時間唏噓不已。

  現在可不像以後,除了少部分人會打牌聚會外,大部分人都守在家裡,一邊烤火一邊看電視。

  凌山夾在大別山和淮河之間,人家山南水北是好地方,但這裡正好相反,所以冬天也挺冷的,但又在淮河以南裝不了暖氣,只能烤火。

  大家有條件的就買碳,沒條件的就烤煤球,因此也發生不少中毒事件,一家全端的慘劇每年都有。

  而在農村,就是撿木柴燒,再窮的……就只能硬扛了。

  春晚,還是記憶裡的那個春晚。

  一首《常回家看看》,讓陸恆下意識的看了眼不遠處的陸為民。

  前世的千禧年,那個夏天,老陸在小潢河邊釣魚,看到有兩個孩子玩水掉進去了,想都沒想的跳進去救他們。

  但夏天的水漲起來了,老陸也把孩子救起來,但他卻上不去,最終……

  追悼會的時候,母親說父親一直以軍人為榮,哪怕退伍了,現在他也做到了為人民服務,對得起他的名字。

  那一天母親和姐姐哭成淚人,陸恆沒哭,呆滯著一張臉一直到最後。

  直到開始下土,陸恆才終於意識到:我以後沒爸爸了……

  而此時此刻,看著父母都在身邊,聽著歌裡唱著“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陸恆內心就被觸動了。

  過年有家回,能團圓,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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