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屍體的時候是幾點?”
“應該是8:12左右。”
做筆錄的警員聽到這裡突然抬頭看了董姨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難以捉摸的韻味。
“我說錯什麽了嗎?警察同志!”
董姨顯得有些慌亂,剛發現屍體時的那種恐懼仿佛又顫顫巍巍地回來了。
正詢問的警員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做筆錄的同事,然後回過頭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微笑道:“沒事!沒事!她是警校的實習生,局裡讓我這段時間幹什麽都帶著她,就差帶著一起上廁所了,哈哈哈哈!她就跟著我到處走走,局裡沒有給她安排工作。”可能是因為房裡壁爐在燒的原因,塗梨的臉上抹開了一片熱熱的紅暈。
張林的話讓房裡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些許,但是董姨好像還沒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看看張林又轉頭看了看塗梨,勉強笑了笑。
“董姨你好像對時間很敏感,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記得清準確的時間,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你覺得那時是8:12左右而不是8點或者8半左右?”
聽到這個問題,董姨好像如釋重負一般深深舒了一口氣,原本有些僵直的身體慢慢的綿軟下來,董姨又恢復了起先的平靜。
“因為我打算給理先生打電話的時候,手機上剛好有一條肖尹發來的未讀消息,我注意到是8:02的時候發來的,加上我下樓拿鑰匙的時間,我想應該是8:12左右。”
“可以給我看看那條消息嗎?”
“可以!你等一下。”
董姨兩手十指分開在褲子的兩個口袋上按了按,然後從其中一個口袋裡摸出了手機。張林在看手機的時候,塗梨也從後面走了過來,這讓董姨又開始緊張起來。
張林把手機遞還董姨,董姨接過手機退出程序後就一直握在手裡。
“肖先生經常這麽早就出門嗎?”
“你說肖尹嗎?理先生前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說冰箱裡的牛排沒幾塊了,讓肖尹今天去多買點,因為今天下午理先生的家人就會回來,所以肖尹今天就起得早了一點。”
“理禹生不是一直單身嗎?”
“哦!不是理先生的妻女,是理先生的兄弟姐妹,他們計劃今年在山上過年,理禹生先生是理柯先生的第二個兒子……”
“就是那個去年去世的‘木手理柯’嗎?”塗梨好像很震驚,但是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裡不是該問這種問題的地方時間也不對,不過讓塗梨感到意外的是,這次張林卻沒有製止她。
“是的,就是他!理柯先生總共有四個孩子,理禹生是他的第二個兒子,大兒子叫理沉木、三女兒叫理可傾、小兒子叫理赫書。”
“都把你拉進他們的(手機)親情網了,你和他們的關系應該都不錯吧!”
“是理柯先生拉我進去的。”董姨好像有點激動,急於說明。
“肖尹也是理柯先生的司機,先生去世後雖然理禹生先生說願意繼續聘用肖尹,但是我們都想年後就辭職回老家。”
“是因為理柯的孩子們嗎?”
董姨突然警惕起來。
“怎麽會呢?除了理禹生先生長住這裡外,理柯先生的其他孩子都沒住這裡,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一趟,肖尹又經常和理柯先生出去,雖然見得少,但是我們間的關系都挺還不錯的。”
“他們每次來還會給我們也帶點禮物,都是挺好的人,可能也是希望我們能多照顧照顧理柯先生吧!”
門外警戒的警員和人起了衝突,
叫嚷聲傳了進來。 “我是死者家屬……”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站在雪地裡和警員爭辯,他看上去年齡並不比塗梨大上多少,但是身材魁梧,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種常年混跡在健身房裡的人,此人正是理禹生的弟弟——理赫書。
“……我們就是稍作了解, 之後有問題我們再聊。”眼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門外的聲音吸引了過去,張林只能就此喊停。
董姨準備起身出門。
“對了!董姨,理柯先生在世的時候肖尹經常和他一起出去嗎?”
一句陌生且粗獷的男聲響起,聲音來自房間的最角落,因為在落地窗的邊沿,所以光線只能斜斜的照到一角,一雙滿是泥垢和雪漬的皮鞋穿在一雙翹著二郎腿的腳上。從董姨進屋開始這人就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由於董姨一直注意著張林的問題,所以沒有發現原來房裡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董姨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愣在那裡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說:“大概每個月都會有半個多月在外面吧!”
“他是俞傅堯……”
“我自己來吧!”
張林剛要介紹就被俞傅堯打斷了,他起身走出陰影,這時董姨才能把他看的清楚。俞傅堯身穿深棕色裹身大衣,大衣很長,直直落到了他的膝蓋處。雖然房裡燒著火,但是他看上去依舊很冷,一條圍巾在脖子上裹了一圈又一圈,他的臉上沒有胡子不過能看出他一定是剛刮不久,一些細小沒刮乾淨的胡渣出賣了他。俞傅堯整個人看上去足有一米八幾,比張林還要高上許多,雖然頭髮有些花白,但依舊挺拔,除此之外他給董姨的第一感覺或者說給大家的第一感覺就是“髒”。這種“髒”不是街邊乞丐或者落魄賭徒的那種“髒”,而是某位出生高貴舉止優雅的王爵因為難解的心事而鬱鬱寡歡所帶來的。
“我是理禹生先生聘請的私家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