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的壁爐裡劈裡啪啦地燒著火,熱流和煙霧沿著火牆溫暖著整棟房子,窗沿上的積雪開始滑落,此時的前廳擠滿了人。理沉木和女兒理湘坐在離火炕最近的椅子上,他們好像是剛到這兒連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去就湊到了壁爐邊上,身上彌漫著一股寒氣。理沉木坐在椅子上弓著身伸手烤火,女兒理湘站在他邊上和姑姑理可傾說著話。
張林:“我是刑事一科的張林,關於理……”
理赫書:“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我隻想知道為什麽我哥去世了我們不能去看他,而是要等在這裡聽你們的廢話。”
理赫書氣勢洶洶的打斷了張林,說這話時仿佛身上的每塊肌肉都在隆起,他在用行動告訴張林我現在很危險也很生氣。
“赫書,先坐下!”
說話的是理家長子理沉木,火光映著他的瞳孔微微泛紅,大衣上的積雪已經變成了溫潤的水珠,寒意已經沒有剛來時那麽濃重了。理沉木端坐在火炕邊的椅子上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和威勢,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他眼底有著一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狡黠。理赫書憤憤的坐了下來,顯然理家長子的話還是有些重量的。
理沉木:“赫書和禹生從小關系就好,張警官不要見怪,你繼續說。”
張林:“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死者為大,本不該留你們在這,但是關於理禹生的死,法醫初步判斷他是窒息死亡,有些情況我們越早了解越好。”
理可傾:“禹生從小就這樣,爸爸和他說了很多次讓他別洗這麽久的澡,他就是不聽……”
理可傾努力抑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但從她的聲音裡還是能聽出隱隱的哭腔。理湘扶著她慢慢坐下,董姨趕忙把之前倒好的熱茶送到她的手上。
張林:“理禹生經常洗很久的澡嗎?”
理可傾:“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禹生性格活潑好動經常在外面弄得髒兮兮回來,被爸爸說過幾次後,他每次回來都會洗很久的澡,直到把所有熱水洗完為止,所以常常在他之後洗澡的人都要等很久才會有熱水,有次他因為洗澡太久差點窒息,後來爸爸就讓他洗澡洗快點別總是洗這麽久,但他一直不聽。”
張林:“浴室沒有排風嗎?”
理可傾:“爸爸設計的所有房子,廁所都沒有排風,他覺得排風的呼呼聲配不上他的設計。”
張林:“這麽說,這棟房子也是理柯先生的作品嗎?”
理沉木:“是的!”
“我們從小就住在這裡了,大哥結婚的時候爸爸重新做了一次裝修。”理可傾補充道,同時她看了一眼壁爐邊的理沉木,此時的理沉木像是陷入了沉思,身體放松的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眼睛盯著一個地方不放,理可傾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因為沉沉的呼吸而產生的霧色鼻息。
“張警官剛才說法醫認定禹生是窒息死亡,你把我們召集起來詢問是覺得禹生是他殺對嗎?”理沉木突然轉動脖子直盯著張林的眼睛說出了這句話。
此時正值午後,屋外依舊白雪翻飛,白色的雪層疊了一層又一層。理沉木的話像叢林深處的一聲槍響,所有正在吃草的鹿群都突然停止了吃草的動作仰起頭警惕的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大廳裡的所有人(除了塗梨和俞傅堯)此時都警惕的看著張林。
“不可能是肖哥和董姨,他們也是這個家重要的一份子,不會做……”還未等理赫書說完,理沉木就打斷了他。
“別急!我們先聽聽張警官怎麽說,他不會放出這樣沒有根據的疑惑讓人猜想。”
“還是我來說吧!”俞傅堯滿是泥垢的鞋子在前廳的地毯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泥塊,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剛才進門的除了張林和塗梨以外還有一個人,俞傅堯的存在感真的不是一般的低。
“這是一起謀殺案是毋庸置疑的, 原因有兩點。第一:死者理禹生是窒息死亡,但是他的胃裡卻沒有一點水,說明他是被悶死的既然是被悶死的為什麽案發現場的窗戶是大開著的,發現屍體的時候甚至都結了一層冰,只有當案發現場的空氣流通很好,夜晚的冷空氣不斷進入才會導致屍體結冰的現象出現,這就和悶死所需的密閉條件有了矛盾,說明有人後來又把窗戶打開了。第二點是今天我為什麽會在這裡的原因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半年前我收到了一份委托信,信中說理禹生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被謀殺致死,希望我能找出真凶。”
理赫書:“開什麽玩笑?半年後的事情誰能知道?”
底下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交談聲,突然一個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俞傅堯點燃一根煙“我是名偵探俞傅堯。”
“‘空屋黃金案’和‘黑森林的殺人巫術’就是你破解的?”理湘朝俞傅堯投來了震驚的目光,雖然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許老態且衣著邋遢的男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名偵探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他破解的那些樁離奇案件已經成了他最好的名片。
俞傅堯沒有回答理湘的問題繼續說道:“不管大家相信與否我確實收到了這樣的一封信,信中說理禹生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死去,我想現在就是那個‘不久的將來’。現在發生的一切正如信中所說,基於這點,那麽讓我姑且做一個簡單的推理,給我寫信的這個人要麽是先知,要麽是凶手,要麽……”
俞傅堯一字一頓的說:“……要麽就是理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