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自己到這裡來?”
獵物自己送上門了?
那隻詭異的眼睛流露出一絲驚訝。
林墨卻好像沒有聽到它說話一樣,摸了摸胡鳴的腦袋,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安慰著對這個小男孩說道:
“實在是難為你和你的母親了。”
這一刻胡鳴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哭泣著說不出話來。
倒是那詭異的巨眼發出了一聲輕噫:“你知道我的身份?胡鳴告訴你的?”
“那你怎麽還敢到這裡來?就憑借你那個封印類技能?”
說話間,那詭異的巨眼微微眯起,瞳孔中五角星裡的螺旋狀裂口隨著它的心情不斷閉合。
“很簡單。”
林墨從儲物空間裡面拿出那三份紙質病例,看向那巨眼的神色中充滿了厭惡,淡淡說道:“我之前確實一直認為整個醫院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周鵬搞出來的。”
“但這上面清清楚楚告訴我,周鵬並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是,那就不需要再多此一舉,治療這些病患,而是想方設法瞞過醫院。”
“決定性的證據,就是這本日記。”
邊說著,林墨拿出那本褐色皮裝筆記本。
“哦?”
詭異眼睛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嘲弄著說道:“我記得上面沒有寫過關於我一丁點的事情。”
“不,恰恰是沒有一丁點你的事情,更證實了一件事情。”
“試問哪個女人的日記本,會在這麽長的時間裡,沒有記錄哪怕一件關於孩子父親的事情,一個人照顧孩子,一個人面對同事的騷擾,把所有事情和委屈都寫在日記本裡,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聽到這句偉大的母親,一旁的胡鳴整個人顫了顫,童稚的眼中充滿了對媽媽的思念。
“而你……就是毛薑瑩女士藏在日記本中真正的惡魔!”
“那個在末世還沒到來就用活人做實驗的噬人魔鬼,胡鳴的父親,胡,文,浩!”
林墨一字一句慢慢說著,最後從儲物空間拿出一塊碎裂的名牌。
這是他想明白一切後,去醫院職員表找出來的。
還記得當時胡鳴在兄弟會所說“我住在醫院那裡”,這代表了他父母雙方,很可能都是醫院的醫生。
而上面清晰寫著一個名字,正是胡文浩。
與此同時,強光手電的光芒,照耀在巨眼之上。
只見一隻足足幾十米長的粉色肉瘤怪物,正臃腫的盤踞其中。
它的身體上布滿棘皮和血絲瘤泡狀的組織,長著一張滿是粉色肉芽的惡心口器,如一條長相醜陋怪異的毛毛蟲。
所有的血絲瘤泡中,是一條條漆黑熏染的爍油絲線,將所有瘤泡穿連在一起,隨著燈光的照射,反射出一種如漆般的深邃光芒。
而密密麻麻的爍油絲線,如人體經絡一般,錯結盤覆,深連著地下。
就像是一條條鎖鏈,將這醜陋的怪鎖在這被人遺忘的地下負二層。
“恐怕周鵬怎麽樣也沒有想到,他最後的執念,居然能夠讓你這怪物被牢牢鎖在地下!”
林墨發出一聲感慨。
當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之後,周鵬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這層布滿整個問診樓,無法用煉金術解構結構的生命體,爍油層。
所以這爍油層從開始就沒有傷害過自己,也沒傷害過胡鳴。
雖然自己不可能知道周鵬和毛薑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
但毫無疑問,周鵬是喜歡毛薑瑩的,不管是他問診室的那些血字也好,還是保護毛薑瑩的孩子也好。 “不要提那對狗男女!”
胡文浩化身的粉色肉瘤怪物頭部,正是那顆詭異的巨眼,它暴怒的嘶吼著:
“我就打了幾次那個賤人,她居然敢在背後找人哭訴,居然敢和我說話頂嘴!”
“沒有我,她能進這家醫院?就她這種水平的廢物能進全市最好的醫院?”
“我沒有立刻殺了她,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媽媽不是這樣的!”
胡鳴幼小的身體緊繃著,在這身軀龐大的怪物面前是如此渺小,但卻堅持著大聲吼道:
“媽媽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她還讓我不要怪你。”
“是你,總是在半夜打她,卻又在親戚朋友面前故意裝出很恩愛的樣子!”
“哦?”
胡文浩的巨大豎眼中滿是瘋癲狂亂的錯位感,惡毒的說道:“這麽說,你是不想你媽媽復活過來了麽?”
“如果我死了,那你媽媽可是真的活不了了。”
“你想要殺我,是子弑父,天地不容。”
胡鳴眼中充滿痛苦絕望的掙扎,兩隻小手上的指甲已經穿過防護服,將手上的皮肉摳的血跡斑斑,小聲呢喃道:
“媽媽……”
這時候,林墨將手中的強光手電從胡文浩惡心的身軀上一轉,照在了尾端,同時眉眼染上了一絲傷感。
輕聲說道:
“你媽媽,已經死去了。”
只見那怪物尾巴上是一串腥臭的黑色液泡,在液泡拱促的最中間,是一具模糊黏爛的身軀,上半身乾瘦如枯柴,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軀體下半身的小腹,正鼓鼓漲漲,如一個大氣球一般?
在那半透明的皮肉下,有大量新的液泡在緩緩生成著,讓人看一眼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正在不斷發出機械式的聲音:“鳴……活下去……”
“嘶……”
這毛薑瑩,居然被胡文浩這個畜生一直當做生產液泡的培養皿!
林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憐憫,將燈光移開。
再看向胡文浩所化的粉色肉瘤怪物時多了幾分怒意,質問道:
“你並非墮種,卻為何對自己的妻子下此毒手,甚至連讓她解脫都不願意麽?”
“你說子弑父,天地不容,可你做出來的禽獸行徑,還憑什麽說自己為人父?”
最讓林墨憤怒的,就是能明顯感知到毛薑瑩的靈魂還被禁錮在那具乾瘦的軀殼之中,也就說明她無時無刻不再遭受著非人的痛苦。
“她是我的所有物,我要她生,她就生,我要她不死,她憑什麽死?”
胡文浩扭動著毛毛蟲般的身軀,巨眼惡狠狠看向胡鳴和林墨,長滿肉芽的口器嘲弄著說道:
“我在末世之前,就找到了成為神明的捷徑,她能夠成為神明的工具,是她莫大的榮幸。”
這話深深刺激著胡鳴,他緊咬著嘴唇,直到咬出鮮血,直到喉嚨裡都是血腥味。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他顫抖著用汙濁著血液的小手,拉了拉林墨的衣袖,眼中充滿了懇求:
“求求你,大哥哥,讓我媽媽解脫吧,殺死這個畜生,為這個醫院裡死去的生命復仇!”
“行,今天它必定死在這裡。”
林墨笑著蹲下身子,不顧孩子手上的血汙和他拉勾。
隨後起身看向胡文浩所化的粉色怪物,眉眼間充斥著不屑,認真說道: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