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
唐三兩身體一個激靈,他最崇拜的就是常副香主的心思深沉,走一步算十步。
這時,香主大人都說得如此明白了,他還哪會不曉得,自己要怎麽做。
“這幾日,興慶府裡鬧飛賊,除了伏波仙子與繡衣衛的事情之外,還有就是[惜花公子]江玉蝶又再次現身。
此人一出現,就連連糟塌了七位良家,可謂無所顧忌……汪捕頭為此事已然焦頭爛額,您說,咱們是不是可以送他一個大大的功勞?”
“不錯,不錯,三兩你還學會動腦子了。姓汪的那塊蠢笨石頭,他能捉到江玉蝶才怪了。
不過,此人極為貪財,又與咱們有著諸多合作……如今正值他家小兒成年,看中了一位家境很是不錯的姑娘,正需大把銀子呢,就是他了……”
常三思其實並不介意屬下的腦子靈活一些,這樣他也能省下許多事情,會過得輕松許多。
“就用老辦法,要送功勞,就送得磁實一些。讓所有人都知道,田七是因為作奸犯科,死在汪大石汪捕頭的手裡。
如此一來,花臉兒幾個就算想要報復,也只會衝著官府去。報復無門之下,自然會依靠咱們,這搖錢樹,就很穩了。”
……
中午時分。
左斷手慢悠悠的轉回自家院子。
就看到幾個小夥伴都已經擺好了桌子,肉菜已經上案,正在等著自己一起。
他心中一暖,也不洗手,連忙坐下,等陳平挾著一塊鹵豬耳朵送入口中,才開始拿起筷子開動。
“今日曲子賣得可好?”
左斷手這些天其實也看出來了,心裡隱隱有了些擔憂……
唱曲這事本來是好的,只是掙點小錢。
沒成想,這一不小心的,竟然把事兒做大了。
怪,只能怪這幾首詞曲太過出色,也傳得太廣。
說是名動興慶府,那是有些誇張。
但是,對於愛好此道之人來說,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啊。
如此一來,幾乎可以肯定,這事不能長久。單憑他們的身份,保不住。
那麽,以高價搶先賣給翡翠樓,倒也不是壞事。
免得引來無數程老西這般人物……
“挺好的,欣怡姐姐倒是大方得緊,一首詞曲還沒學會,就已經給了三百兩銀。”
花臉兒笑嘻嘻的道,“別怪我全都拿去給七哥買藥了啊,好吃的也沒忘掉你們,快快用飯吧,下午還得去一趟。”
“怎麽會?七哥強大起來,才是如今當務之急。再說,這詞這曲都是七哥弄出來的,我們幾個都是沾了大便宜呢。”
左斷手還沒來得及說,小桌子已經笑呵呵的說道。
他也吃得滿嘴流油。
這種生活,其實已經很滿意了。
尤其是在苦難過後……
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哪裡還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感恩?
左斷手微微有些尷尬:“我不是這意思,是想說,那福源酒樓處,今日去了不少人。
有兩個捕頭,十余捕快……甚至,還有六扇門一位銀章捕頭也到場問了問情形,想來,這是同知大人那裡出了點力氣。”
說到這裡,左斷手停了咀嚼,臉色有些沉重:“好消息就是,捕快吳申和程老西之死,並沒有懷疑到我們身上來,被當做意外事件處理了。
當然,也有壞消息……我四處打聽了一下,還是有一部人私下議論著,
說是這兩人前腳得罪了咱們,後腳就出事了。不管是不是意外,肯定是與七色堂脫不了乾系。” “所以,不但是七色堂被盯上了,我們也被盯上了。”
“兩人都掉糞坑淹死了嗎?沒有一人救回來?”花臉兒倒不擔心什麽盯上不盯上的,說著話乾嘔了一聲,又忍不住想笑。
眼睛都彎了起來。
那程老西和一撮毛的惡形惡狀,可是還歷歷在目。
她可是一個很記仇的人,聽到對方掉糞坑淹死,隻覺心下大快。
至於被人胡亂猜測,被人盯上。
倒也沒什麽。
這些日子,自從曲子火了之後,盯上他們的又何止數人,倒也有些習慣。
只不過,唱曲的活兒,真的不能乾得太久了。
早晚得出事。
“程老西倒也罷了,他身體太過肥胖……一旦摔進糞坑,沒有幾人同時用力拉扯幫忙,一時半會也拉不上來。嗆死在裡面,很正常。
可那一撮毛吳申此人,看著就是身強體健,實力不弱。區區一個糞坑,又怎麽可能難得住他,最多,就吃上幾口,咯咯……”
花臉兒這下是真的吃不下飯了,笑得全身顫抖,連筷子也掉在地上。
連忙彎腰去撿。
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陳平,眼中倒是有些疑惑。
“誰知道呢?許是因為這位吳捕快一時運氣不好,腳抽筋了。”
陳平淡定的喝了一口酒,抓起一隻蹄膀啃了起來,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於是,幾人全都明白了。
這肯定是七哥動了手腳。
一個正常人掉進水裡,自然是可以爬出來的。
但如果是一個喝醉酒了,並且不能動彈、身體僵硬的人掉了進去,那自是十死無生。
偏偏,無論是誰,都找不到任何證據。
程老西他們,也只能自認倒霉。
……
花臉兒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某種急迫,表面上不說,卻是把得來的三百兩銀,全都買了補藥。
當她得知,陳平已經把七星步學會了,正在熟悉當中,喜滋滋的去了寶月堂。
單是[氣血散]就買了五劑。
從這也能看出她到底在想著什麽。
就連陳平,也不得不感慨,對方的敏銳。
他也沒多說什麽,當晚就服用了兩劑氣血散,修習大半宿的拳腳。
把洗髓進程往前推了大大一步的同時,還用七星步法,又積累了三縷內氣。
第二天一早,按原計劃,幾人仍然不會出門唱曲。
左斷手要去城北打探一下消息。
花臉兒照常帶著葵花兄弟兩人去翡翠樓。
幾人還沒離開。
就有兩人找上門來了。
一人身形瘦小,宛如孩童,看上去三十來歲,眉宇間卻隱隱帶著戾氣。
另外一人,身形高挑,像是竹杆一樣,佝僂著背,面色木然。
一雙手卻是黃中泛黑,散發出淡淡的腥甜味道……
花臉兒幾人聞著這氣味,腦子就有點發暈。
“田七,常副香主吩咐,讓我們兄弟尋你一起出趟任務。”
身形瘦小那人笑著說道:“真是羨慕田兄弟啊,這麽快就接到考核任務了,只要做得好,很快就能拜入香堂,成為正式弟子。我兄弟兩人可是多番波折才入得七色堂。”
“不知是什麽任務?”
“就是接一趟貨物,此事關礙董香主與赤字堂莊香主的大事,不好細說。不過,今次只在城內行事,一切順利,也耽擱不了太多時間。”
矮瘦之人笑呵呵的說道。
陳平感覺到,這人笑起來的弧度,同樣露出八顆牙,與那常三思竟然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