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內醫院周圍的環境帶著些許肅殺與靜謐。
或許是因為夕陽的緣故,這裡有了片刻的溫暖。
周亞臻抬頭望了望斜陽,片刻後又將頭垂下。
“這都第幾個療程了!?”
醫院辦公室內,一位病人親屬歇斯底裡的怒號道,
“你口口聲聲說會救他的,那可是你親口說的啊!”
那尖銳的叫聲顯出了那位親屬身為女子的天然優勢。
“煩死人了……”
亞臻冷冷地自言自語,聽到這叫嚷聲後,習慣性的背過身去。
或許是為了不那麽引人注目,他沒有捂住耳朵,強撐著聽完了那響聲。
等到那聲響消散好一會後,亞臻才走進那間辦公室。
那個女人正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而那位醫生也是涕泗橫流,緊咬著牙,說著,
“如果我能再高明一點,那就好了。”
“這都第幾個了……”
亞臻還是自言自語。
“周亞臻,對吧?”
接待處的另醫生拿著一張單子,上面寫著幾位病人家屬的信息。
“是。”
“請問……你還願意讓你的父親進入下一個療程嗎?”
醫生詢問。
“費用是……”
亞臻識相地問了。
“30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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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醫院308號病房的門鈴響起。
“在睡覺?”
亞臻有些遲疑,隨後再次按下門鈴。
“叮叮叮~”
過了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亞臻下意識的緊張起來,不在理會禮節,快速打開了那扇門,強行衝了進去。
門內的世界,似乎不是那麽安靜。
窗戶的門簾大開,昏黃的陽光撒在了白色的病床單上,為其鍍上了層金色。
空氣中,出了亞臻自己的心跳聲,就只剩下那台心率機械發出的一連串‘滴’聲。
亞臻箭步衝向床邊。
只見那平日裡時常掛著爛漫笑容的父親此時正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
亞臻的表情霎時間變得木納,只是眼淚還是從眼角流了出來。
就在亞臻穆然不知所措之際,他忽然聽到了一爽朗釋懷的笑。
他緩緩抬頭看去。
那位父親正手裡拿著原本貼在胸口的感應線,表情柔和地看著他。
那天,亞臻沒有和父親聊起是否要堅持療程的話題。
因為在他心裡,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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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周亞臻,我們沒能救回你的父親。”
亞臻看著那位涕泗橫流的醫生,心中百感交集。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這根本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醫生似乎因為手術的失敗而變得有些瘋癲。
亞臻甩開了醫生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衝進病房內。
病床上,父親像那天開玩笑那樣,橫躺在病床上,卻再沒有因亞臻的淚水而起身對他流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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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亞臻,雖然我們對你父親的離世深表遺憾,但你父親欠下來的債,還需要你來還清。”
院長語氣陰沉,冷言如山。
“我,沒錢……”
亞臻低垂著頭,似乎還沒能接受自己父親的死亡。
“唉……”
院長起身,收回了剛剛陰沉的表情,轉而溫和說道,
“我們醫院接待過很多像你這樣的人,也有過很多像今天那樣的主治醫生。
“你知道嗎?那位醫生瘋了。他說,除非人一開始就是死的,要不然他的手術就不可能會失敗。”
“……”
亞臻視線緩緩上移。
院長再次歎了口氣,
“唉,他也是個可憐的人啊,作為一名意氣風發的新醫生,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
亞臻不禁回想起那天跪倒在地上的婦女,還有那位站著的醫生。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原來,這世界上有和他一樣的人。
原來,並不只有他為自己父親感到悲傷。
這份痛苦,不止是他一個人的。
見亞臻抬頭看向自己,院長再次開口,
“關於你的欠款,我這裡有個效率很高的處理方法,並且不只是處理你父親的欠款,你還能從中謀取到些許利益,比方說,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