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刀劍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魔偶將刀再次壓下,但刀身與劍相貼。
漸漸地,柯特劍上的寒氣卻傳到刀上,使得刀的表面也凝結出冰霜,魔偶壓劍的力氣越大,寒氣傳的便越快。
柯特與它僵持了一小會,冰霜已經凝結到刀柄之上了。
因為有冰,所以有些滑溜,不好抓緊。
魔偶雖然沒有寒冷之感,卻有熟練的戰鬥技巧,這一點它身上的那些血跡足以證明。
它將刀鋒一側,順劍身滑下,切向劍柄旁柯特的虎口。
一道刀光劃過,柯特感到右手一陣刺痛。
他的右手背上,立刻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豁口。
柯特知道時間緊迫,他來不及用傷藥。
他後退幾步,扯下一片衣襟,縛在手上迅速裹了兩圈,暫時止住了流血。
柯特剛縛好傷口,刀風便從正前方襲來。
少年忙將劍身後縮,側過身子,再劍尖橫掃,再次在魔偶肚上位置切了一條豁口。
“還差兩劍!”
柯特明白,如果要使用舊劍的快速凍結能力,必須把劍非常迅速的刺入魔偶的體內,但對方身體表面的血汙可能會起到保護作用。
少年剛準備再劃一痕,就看見一把血刃劈來,他連忙抬劍上砍,擋住敵人攻勢。
那止血的衣襟承不住這強力的刀勁,撕拉一聲,直接被崩裂開來,那傷口又流出鮮血。
“嗚哇!”
柯特疼的忍不住叫了出來,緊皺起的額頭密布起一片汗滴。
滴答滴答……
鮮紅的血沿劍身一滴滴流到地上。
魔偶又砍了過來,他只能不住地後退。
因為持續的流血,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在他眼中,面前魔偶的輪廓變得模糊起來,那些包裹在魔偶周身的黑色氣息則似乎變得有型起來,像是化作了什麽奇詭的事物,在不斷竄動扭曲。
“那是什麽?我現在是被精神汙染了,還是失血過多導致暈厥?亦或者兩者都有?”
幾滴汗水流到柯特的嘴裡,他感覺口中一股鹹酸味,而心中泛起惡心的感覺,則讓他的意識沒有完全的渙散。
刀鋒襲來,他的眼裡看不清刀邊緣,引劍擋去,卻擋空了,手臂上再次傳來一陣劇痛。
劇烈的疼痛刺激了柯特的大腦,讓他的意識立刻清晰起來,讓他有了幾分鍾的短暫清醒。
但持續的傷口流血不止,使柯特更感虛弱,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休克的暈過去。
“從一開始,那些黑色的東西似乎就影響了我的精神狀態,再拖下去必死無疑,看來必須得拚一下了!”
風雲劍法——層巒疊嶂。
柯特腳上使力,借著風帳的助力,一腳踩牆騰躍到空中。
他手中的劍連砍數下,每下都很重,震得魔偶手中之刀不停顫動。
柯特借著反彈之力又躍高了幾尺,改換劍位,劍尖直指魔偶頭頂刺下。
劍直刺而下,伴著凌厲無比的劍風。
嘶拉嘶拉。
劍風在魔偶全身劃了多道豁口,手上也是好幾條豁口。
因為劍風強烈,它手中的刀已不斷顫動,現在手心再增添幾處缺口,加上劍柄上留有冰霜,難以把握。
魔偶一時拿持不穩,刀便掉到了地上。
剛才的劍風留下的一條豁口中,有一道與之前少年在魔偶肚子上的橫豁口相交,
形成一個十字,撕出了一道大口子—— 這讓它腹部的布棉往外翻出了一些,看起來格外突兀。
柯特此時已站在地上了,看準時機,劍刺十字中心。
【冰晶封印】
在柯特的血液激發下,劍中吸收的冰元素魔力全部湧出。
劍上的冰晶開始通過十字中心蔓延至魔偶全身,將它凍在了那裡,保持著要撿刀的姿勢。
“終於將魔偶冰封了,輕騎士身邊的魔法師居然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留下的一隻魔偶居然都如此詭異,看來此地不可久留,我得迅速回到雲谷。”
柯特拿出傷藥,撒了點外敷的部分在傷口上,便暫時算是治療了。
他伸手去拔劍,指尖觸到冰冷的劍柄,感覺很麻木,有些難以移動,但他仍堅持在拔劍。
或許是剛才的戰鬥太激烈,少年血流不止加上透支了太多體力,還沒有來得及把劍拔出,他就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巷口一道身影循著黑暗處靠近了過來。
那身影走到柯特身邊後,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躺在地上的人的確昏迷和布偶被封印之後,才從背光的黑暗處走了出來。
這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個白袍中,頭上帶著一個鷹帽兜,蓋住了整個臉,陰影遮蔽了他的臉龐,讓人看不清長相。
他走到柯特的身邊,拿出了一個藍色的藥瓶。
這人打開了蓋子,捏開少年的嘴,把藥倒入他的嘴裡,再一捏對方的喉嚨,讓他把藥吞了下去。
這時,巷口有呼喊的聲音傳來,白袍男子立刻遁入黑暗中,身影立刻消失不見。
……
“柯特小哥,你在哪?柯特……”
卡爾斯呼喊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他幾分鍾前剛從酒館出來,頂著喝酒後無比頭疼的腦袋,急急忙忙的穿過大半個鎮子,往巷子方向跑去。
不久前他還躺在包廂裡休息,但是馬裡奧老板來到包廂告訴他有人來到酒館傳遞了一個消息——
柯特被人帶走,並在鎮子北側附近區域不見蹤影。
當時他還在就酒館趴著,酒意微醺。
可一聽到這話立刻酒醒了一半,掀起身上蓋的毛毯,就向他們說的對方趕了過來。
進到巷子,卡爾斯看到躺在地上的柯特,只見對方渾身血汙,好像剛經歷一場大戰。
他心中一驚,伸手探了一下鼻息,發現呼吸還比較勻暢正常。
“還好,還好,還活著。”
他搖了搖了柯特的肩膀,把對方從暈厥中弄醒了過來。
……
柯特做了一個夢。
他像是看電影一般看著某個場景,但無法做任何動作。
導師科索斯身穿白色的長袍,坐在一塊青石之上,正在冥想打坐。
他的身後是一個院子,一條石板路在院前的竹林中蜿蜒穿梭,一直延伸到青石旁。
石板路上,一個穿著亞麻衣服的小孩跑了上來,那是小時候的柯特。
一般來說,小時候的記憶長大後很多會被遺忘,所以即使繼承了原主記憶的李弘,對這時的記憶也沒有什麽印象——
這也是他要必須通過冥想,努力回想原主關於冰晶核記憶的原因。
此時,在幼年版柯特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卻有著兩道皺起來的眉毛,似是受了什麽委屈。
“導師!導師!您要給我幫忙啊”柯特喊道。
“徒兒,你又在外面闖了什麽禍啊?”科索斯微笑著,望向那個小孩。
“還不是大師兄嗎,那個家夥又欺負我!”柯特叫道,臉上氣鼓鼓的。
“他怎麽欺負你了?”男子還是微笑著道。
“我剛才正拿著這把鐵劍練習您教的風雲劍法,不小心劃破了手,傷口不大,我就沒有處理。
可安東尼看到了,立刻把我的劍收了過去,說今天練劍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可我才剛練半個小時啊,您和我說過,我現在可以練劍兩個小時了。
可大師兄始終不同意,我就來找您了。”
“你大師兄這麽做有他的道理。”科索斯淡淡的說到,臉上的微笑卻漸漸收住了。
此時,安東尼沿著石板路拾級而上,向這邊走了過來。
他身著一身劍士服,只是衣服上沒有金色的鑲邊,右手提起一把古劍。
“柯特,你先去找些煉金室處理一下傷口吧!”科索斯望見了走來的安東尼,對柯特說道。
小孩也看了一眼少年,恰好碰上少年投來的目光。
“哼!”
眼神一相交,柯特就撅起了嘴角。
他把眼睛斜了過去,隻用眼角望了一下少年,隨後便走進了青石後面的庭院中。
“科索斯導師,柯特他……”沒有在意柯特的眼神,安東尼走到科索斯導師身邊,輕聲在對方耳邊說了些話。
“居然引起了古劍的變化。”
科索斯有些驚訝的說道。“此劍雖然是他父親留下的,但經過煉金術士的鑒定,並未有什麽特殊啊!”
“要不要將此事寫信上報給教派剩下的長老們,他們自從那件事後,一直在找尋那人失蹤的真正原因。”安東尼問到。
“不,這劍是他父親留下來的劍,想必是要留給他的寶物。
不過暫時先不要給他用這把劍了,或許是他的血有什麽特異之處,就換成木劍吧。”科索斯頓了頓,繼續說到。
“畢竟柯特他終究要外出歷練的,我們可以保護他一時,卻不能保護他一輩子。 ”
“可是……”
少年想說什麽,卻看到男子抬起手,示意止聲。
“此事就如此決定了。”
見科索斯意已決,少年隻好行禮說到:
“導師既然決定,那弟子退下了!”
隨後他就向山下走去。
看著向山下走去的少年,男子輕輕念到:
“柯迪,能讓如此殘破的劍都出現元素吸收反應,看來你的煉金術早已勝過我了。
你有如此強的鑄劍術,已經造出如此強的利器了,又何必苦苦追尋那傳說中的聖劍。
如果你沒有去那裡,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閉上雙眼,像是在回想著什麽。
而院牆的背後,柯特正低著腦袋傾聽著這一切。
宛如一個旁觀者的李弘看著這一切,心中出現了無數想法。
為什麽柯特還在年幼的時候就聽過的如此震撼的內容,卻仍然留在教派內慢慢成長?
同時,對於這部分記憶,繼承了原主記憶的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就好像是被塵封了一般。
至於自己的血液可以激活那把舊劍的能力這一點,他早已知曉,導師最近也和他再次說明了。
不過那個名叫“柯迪”的人是誰他卻從來未聽導師說過,但是從導師的話語中,他猜測對方大概是柯特的父親...
正當他思緒紛呈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搖晃他的肩膀。
伴隨著搖晃的加劇,柯特面前整個場景的畫面開始破碎,他開始可以用身體做出動作了,他於是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