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森林亮了。
塞思手中的劍劇烈震了震。
下一刻,他的劍身被切出了一道光滑的刻痕,那一抹映照在劍身上的月光因此被截斷,再加顯出斑駁之感。
這把王子禦賜銀劍的劍身上,那高高抬起前腳的神馬的尾羽都被這道刻痕給折斷了,讓它似乎失去了飄逸的神采。
塞思收劍,避著瓦特斯手中旋轉的鋒芒,遊走起來。
他有時突地拔劍砍出,可瓦特斯只是笑了笑,接著就是他手中的旋刃迎上來,在劍上再添一道刻痕。
“好厲害的招式。”
塞思有些緊張了,瓦特斯這招產生了強大的攻擊力,使得他很簡單地破解了自己的攻擊。
“現在偷襲別人的是你吧!”
瓦特斯正面對著塞思,嘲諷的說到,他手上的旋刃閃爍著月光,晃得塞思有些暈眩。
“你這種說人卑鄙者,原來連自己也是暗中偷襲的人啊!”瓦特斯又說到。
塞思聽到這話,將左手也握在劍柄上,豎立起了橫握在手中的劍。
這是標準的騎士握劍式,意味著決鬥,毫不退縮的戰鬥。
聖劍裁決。
銀色的亮光在劍身上聚集。
嘩~
塞思的劍落得不快,但就是那麽穩穩的落下,有巨大的劍風隨之而至。
劍上的光亮閃耀,劈開了黑暗,仿佛一切都擋不住他的這一擊。
瓦特斯手中的雙刃劍忽的旋轉的更快了,呼嘯的罔風迎上了塞思劈來的劍風,他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絕技——
鳴動山河。
這一招不容易使出,可死在這一招式下的也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那些被瓦特斯這招擊中的人,都是只聽到高聲的一陣風鳴,即傷口大量血液噴湧而出死亡,他們的屍體上都的是同樣的一道傷口,和刀鋒一樣光滑的傷口。
刀鳴迎著劍風,劍光映著月芒,撞在了一起。
碰撞產生了強大的烈風掃過這片區域,驚得鳥飛獸走。
兩人身影交錯而過——
瓦特斯回頭,卻看見塞思滿身血跡,雙手扶著插入地面的大劍,並沒有倒下。
而他自己向後倒去,借著暈厥前的最後一眼,他望向森林中的某處。
“幫我……殺了……他。”
瓦特斯輕輕念了一聲,然後就暈了過去。
穿著粗布衣服的崔特,正躲在樹林的林葉間,他舉起手中的弓箭,箭頭瞄準著塞思。
聽到同伴的話語,他低下了腦袋,箭頭瞄準了塞思的腦袋,手中的弓弦不斷拉緊,直到完全繃緊。
看到敵人倒了下去,遍布傷口的塞思也終於因體力不支而倒了下去。
但遠處森林的樹梢上,崔特箭的手卻沒有放松,他降低了箭頭方向,手指慢慢松開。
他是超凡者,職業是【弓箭手】,憑借'致命'天賦,效果是“隨著瞄準時間增長,敵人的防禦弱點會暴露出來”,所以他一直在瞄準——
他要做到一擊斃命。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放開那隻箭。”一道漠然的聲音突然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崔特瞬間渾身一陣顫栗,他迅速調轉了弓箭的方向,來回掃視著四周的森林,試圖找出說話者的位置。
“是誰——是誰在說話。”崔特叫道。
突然,他注意到,自己被月光映照下,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長了——
那個人的位置就在他的身後!
他右手伸入口袋,
想從懷裡取出匕首—— 下一刻,一把袖劍從他的喉嚨前刺出,帶著新鮮的血液......
一個白袍人從崔特屍體身後的樹乾旁走了出來,他收起了袖劍,慢慢的離開森林的黑暗中,來到了塞思的旁邊。
白袍人靜靜站立在那,看著地上這個渾身傷痕昏迷倒地的男人。
“你還醒著,對吧?”他緊接著出聲道。
塞思的身體震顫了一下,心臟幾乎要驟停,同時把手中的大劍握得更緊了。
“我並沒有惡意,但是你作為世仇的聖殿騎士與我們刺客兄弟會,想要馬上稱兄道弟有點難。”
白袍人頓了頓,繼續道。
“所以,我這次是來——”
“我不會和你們合作的,作為聖殿騎士,不可能和你們同流合汙。”
塞思慢慢地坐起身來,盯著眼前的白袍人,右手緊緊握著那把劍。
“我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所以我這次只是來示好的。”
白袍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瓶黃銅色的錐形瓶子來,然後丟到塞思的身邊的草地上——
“先喝一口傷藥,再繼續握緊你那把銀劍吧。”
塞思警惕地看了看白袍人,但那人的面容遮擋在兜帽的陰影下,讓人無法看清。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塞思怒目圓睜地看著那人。
“你可以選擇不吃,直接離開,只要你能做到。”白袍人依然語氣淡然。
塞思一時不知如何決策——
他隨身帶的一瓶傷藥和特效藥,其中傷藥給了奧克,而那瓶療傷效果較好的特效藥已經在魔偶引發的爆炸中丟失。
而現在他自己身受如此重傷,如果不及時治療,即使白袍人不動手,他也無法活著離開這片森林。
他自己的生命不足為惜,但有關這些神秘敵人的消息卻必須要傳回給伊弗列姆王子,王子還不知道他們所面對的是什麽樣的存在。
“只能試一試了!”塞思這樣想著。
他右手持劍,一邊警惕的盯著白袍人,一邊伸手去拿那瓶傷藥。
當在草叢中四處摸索的左手感受到一種粗糙不平的觸感時,他立刻伸手向前,握住了那熟悉的瓶身,那黃銅的瓶身代表了生命的希望,象征著神聖祝福的治愈力量。
但他還是盯著眼前站立著的對方,同時大拇指頂開塞子,左手捏著瓶頸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一股熟悉的甘甜清新草藥味傳來,帶著些微的苦澀,那是主材地根草和氣泡草的味道。
在確定了傷藥成分大致正常之後,塞思倒了一顆傷藥出來在衣服上。
他左手指甲撚了些粉末撒在手臂的傷口上。
接著, 他感覺那裡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這是神聖祝福的加持。
塞思將傷藥吞如口中,蠕動著喉嚨將藥丸咽了下去——
先是一陣苦澀在唇齒間流轉,但隨後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輕微顫抖緩緩地停住了,一種溫和的感覺開始在四體百骸蔓延起來。
片刻後,塞思站了起來,頭上滿是冷汗。
因為服用傷藥治愈身體傷口的過程雖然十分短暫,但這段時間是不能移動身體的,否則祝福的力量將無法匯集歸一,也就無法達到治愈效果的最大化。
而一顆傷藥所蘊含的祝福力量有限,並且短時間內無法再次起效,吃兩顆傷藥效果也只和一顆相同,他必須將一切因素考慮進來,包括白袍人變卦的可能......
但令他意外的是,一向以背刺和襲擊出名的刺客兄弟會成員居然沒有在他喝藥無法動彈的時候偷襲。
雖然塞思已經暗中用最後一點魔力開啟魔力護盾了——
現在已經過了午夜,進入新一天了,'禦護'天賦可以再次使用。
但能否擋住刺客的背刺襲擊,他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你,為什麽要救我?”
塞思望著白袍人,他右手仍然持著劍,但已是劍柄在上,劍尖向下。
“我說了我是來示好的,因為我們共同的敵人——”
白袍人向一具屍體走了過去,用袖劍撥開了屍體左側的衣袖,接著伸手從其中掏出了一塊鐵製紋章——
上面畫著一隻被帶刺圓環包圍著的眼睛。
“幽冥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