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白駒過隙,兩天的時間轉眼即逝。
許言盤坐在囚室之中,整個人處於一種十分奇妙的狀態。
這兩天他吃得好,睡得香,精神狀態比平時還要放松,就像一口在鞘中蓄養氣機的寶刀,完全不露鋒芒。
但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身體中的內氣圓融通暢,有如江河奔流,勢不可擋。
原先那顆躁動的心也在長時間的打磨下平複下來,只剩下一股越來越純粹的殺意,宛若囚籠中閉目養神的惡虎,不睜眼則已,一睜眼便會破籠而出,將敵人剝皮拆骨,吞噬個乾乾淨淨!
“該出發了。”
許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軟弱、猶豫的情緒都排除乾淨。
他把虎戾刀固定在左腰的位置,這樣最適合慣用手發力,能在最短時間內拔刀劈砍。
三隻箭囊則被他綁在一起,背在身後,除了作為殺手鐧的獸骨箭外,普通的翎羽箭共有八十五根,火力相當充足。
最後他用一塊黑色布巾把臉龐圍得嚴嚴實實,隻留出眼睛露在外面,以防被敵人認出真身。
一切都準備就緒後,他探查了一下門外的巡邏隊守衛,發現他睡眠正酣,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醒過來的。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培養出足夠的“默契”,只要動靜不是太明顯,完全不用擔心這個人會察覺出什麽。
雖然打定主意要跟巡邏隊刺刀見紅,拚個你死我活,但許言並不打算暴露身份。
他的計劃是快刀斬亂麻,在黑蜥人反應過來之前宰掉巡邏隊長和那幫狗腿子,然後瞞天過海潛回到囚室。
只要巡邏隊群龍無首,自然就沒工夫再針對自己。到時候讓老朱稍微運作一下,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出獄了。
默默地在心裡過了一遍計劃後,許言不再遲疑,一頭扎入牆壁之中。
…………
巡邏隊大本營,某間石窟內。
二十多具鐵籠沿著石壁一字排開,每個籠子裡都用鐵鏈鎖著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男女皆有。
跟外面那些面黃肌瘦、明顯營養不良的孩子不同,鐵籠裡的個個白白胖胖,像是被喂養已久的牲畜。
但他們一個個目光呆滯,全無一絲少年人應有的活潑靈動,看上去像是毫無思想的木偶傀儡,盯久了甚至會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子寒意。
這時外面走進來兩個一高一矮的巡邏隊員,旁邊則陪著一個乾瘦如柴、嘴上留著兩抹老鼠須的猥瑣漢子。
高個兒的巡邏隊員像是打量貨物一樣看著鐵籠裡的孩子,皺著眉問道:“這兩天都讓他們排乾淨了吧?”
鼠須漢子低頭哈腰道:“照大人們的吩咐,從大前天起就停止喂食了,不但排得乾乾淨淨,而且每天從裡到外刷洗,保證是白嫩嫩、香噴噴的!”
高個兒的巡邏隊員點了點頭,旁邊的矮個子則露出詭異的微笑:“白倒是挺白的,可到底香不香,總得試一試才知道。”
鼠須漢子賤兮兮地笑起來,附和道:“大人說的是,要不您挑一個,我打開籠子讓您先驗驗貨?”
矮個子正要答應,高個子冷聲道:“想發騷另找時候,別耽誤隊長大人的正事!”
矮個子嬉皮笑臉道:“也就片刻工夫,誤不了隊長的大事。”
高個子臉上浮現古怪的神色:“我不是怕你誤時辰,這些人畜可是隊長大人精心飼養的,萬一沾上什麽騷味,被嗅出來了,小心他老人家剁了你的禍根!”
矮個子一個激靈,
連忙閉上了嘴。 高個子朝鼠須漢子使了個眼色:“撿品相好的挑十個,得有男有女,有肥有瘦,務必要讓黑蜥族大人滿意。”
鼠須漢子忙不迭地道:“您就放心吧,保證給您選十個最好的!”
大約十分鍾後,鼠須漢子從鐵籠中牽出十個孩子,男女參半,高矮胖瘦品相齊全,看得高個子和矮個子均是滿意點頭。
為了方便兩人運送,鼠須漢子用麻繩將十個孩子的手腕綁牢,然後牽作一隊,交到高個子的手上。
出了石窟後,高個子在前面牽頭走,矮個子則護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
“一口氣獻上十個人畜,隊長這回可是大出血了。”矮個子砸吧著嘴道。
“有舍才有得,隊長養著這些人畜,不就是為了討好黑蜥族老爺嗎?”高個子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你說——”矮個子突然目光閃動,“黑蜥人這麽愛吃人肉,難不成滋味真的跟豬狗牛羊不同?”
高個子似乎也被挑起興致:“想必是不同的,不然放著好好的家畜野獸不吃,偏要偷偷摸摸吃人,你當黑蜥人都是傻的?”
矮個子瞟向那些孩子,淫.邪熾熱的目光變得有些陰森駭人:
“還是黑蜥人他娘的會享受,改天咱們也弄兩個小崽子,烹一個,烤一個,嘗嘗人肉到底是啥滋味兒。”
“改成下輩子吧。”
一道冷颼颼像刀子刮過喉嚨的聲音沿著風傳來。
不等兩人作任何反應,“嘣”的一聲弓弦炸響, 矮個子的胸膛爆開一大蓬血霧,一條手臂連帶著半邊肩膀都被炸飛了出去。
高個子臉色陡然煞白,但剛轉過半邊身子,又是一聲炸響,他的腦袋瞬息間化為漫天血沫!
那十個孩子被嚇得兩股戰栗,身子也抖如篩糠。
但或許是被馴化已久的緣故,哪怕是恐懼成這樣,他們也不敢亂跑亂叫,生怕受到“主人”的責罰。
許言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上的破邪弓弓弦仍在微微顫抖,就像一頭初嘗鮮血滋味的凶獸,逐漸展露出猙獰爪牙。
經過這一次嘗試,他發現普通的巡邏隊員也能觸發靈魂熔爐被動。
射殺這兩人後,他吸取到兩股強度不弱的生命能量,雖然比那些猛獸凶禽要差一些,但大概率是這兩人修為太低、體質太差的緣故。
如果能獵殺到鮑芳君甚至巡邏隊長那一級別的敵人,估計收獲絕不會小。
壓下這些念頭後,他打量著面前這些行屍走肉般的少男少女,心裡不禁一陣惻然。
可即使他心懷憐憫,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神情冷漠地說道:
“這兩個人已經死了,現在外面也沒有看守,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吧。”
說完他不再看他們,撿起剛才射出的翎羽箭,也不在乎箭頭、箭身上的血漬和肉沫,隨意在屍體上抹了兩把,順手插回箭囊中。
那些孩子驟遭大變,大多數都神情驚惶,六神無主。
一個年紀大些的女孩兒壯著膽子道:“你不能走!這兩個人是被你殺的,你不能不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