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不禁有些動容。
侯長豐明面上是黑獄的奴隸管事,暗地裡則是神秘組織的重要人物,按道理應該是那種老奸巨猾的梟雄人物。
但從今天的接觸來看,他為人隨和,關於黑獄的機密也是坦誠相告,是個頗具人格魅力的老頭兒。
難怪能黑白通吃,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他思考了一會兒,乾脆直言不諱道:“侯老請恕我不識好歹,許某生來就不喜歡受人管束,如果到時候我的想法與貴組織的安排相悖,恐怕會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
“這一點你盡管放心。”侯長豐給他吃了個定心丸,“參與組織行動全憑自願,如果你不認可行動方案,隨時可以退出,我決不阻攔。”
“既然如此,以後便請侯老多多關照。”許言不再糾結,向侯長豐表達了加入的意願。
一個實力強,規矩少,利益方面也完全一致的組織,他沒道理不加入。
即便將來產生矛盾,那也是後面要考慮的事,眼下當務之急,是通過這個組織盡可能地掌握機密,增加逃出去的把握。
侯長豐欣慰地笑了起來,溫和道:“你應該有很多疑問,趁著機會難得,不妨說出來交流交流。”
許言也不客氣,問道:“侯老既然知道封禁大陣的存在,打算怎麽破解它的封鎖?”
侯長豐眼中精光閃爍,一股睿智幹練的氣質油然而生。
“黑蜥族不過一方蠻夷,勢力龐大,但陣法並非他們所長。”
“這封禁大陣強則強矣,可如果缺少高手主持,就像是抽了筋的死蛇,老夫隨手便能破解。”
“如今主持陣法的便是那位黑蜥族祭師,按照我們原定計劃,必須先除掉此獠,然後才有機會破解陣法,逃出生天。”
許言心中一驚,忍不住質疑道:“可祭師是六轉強者,難道組織裡……”
“組織裡沒有六轉之上的煉氣士。”侯長豐很是坦白,但隨即話鋒一轉道,“可沒有六轉,我們就殺不了六轉強者嗎?他們也是肉體凡胎,會受傷,會流血,也一樣會死。只要安排妥當,以我們的力量並不是沒有機會!”
許言愣了一下。
在原主的記憶中,六轉便象征著無敵,是近乎神仙一般的存在。
三年前那場破山滅寨的大戰中,六轉強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徒手就能抗衡戰場殺器,除了同階強者外,哪怕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五轉煉氣士也扛不住他們全力一擊。
但面前這個老頭兒卻大言不慚,聲稱六轉強者照樣敢殺、能殺,許言震驚之余,感覺身體裡的血液也隱隱有些沸騰起來。
如果真像侯長豐所說,祭師掌握著封禁大陣的權限,那麽自己跟他的矛盾就是不可調和的。
他不死,就沒法逃出這鬼地方。
沉默片刻後,許言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麽做?”
“現在應該是我們了。”侯長豐微笑著糾正,“以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黑獄再有一到兩個月就會完工,到時黑蜥人必然會有大動作。”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積蓄實力,靜待天時。只要黑蜥人露出破綻,就集中力量給它們致命一擊!”
許言皺了皺眉道:“可我的情況您是知道的,現在黑蜥人正在到處搜捕,一旦找到我頭上,我不可能坐以待斃。”
侯長豐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顧慮,祭師畢竟是六轉強者,想要瞞過它的眼睛,確實不太容易。不過——”
他頓了一頓,
語氣中流露出一抹自信:“老夫倒是有辦法替你渡過這一關,就看小許你信不信我了。” 通過這一次接觸,許言感覺這位老人不像是信口開河的性格,而且自己表現出來的價值不算小,他也沒道理故意坑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並沒有把握度過這一劫,與其拿命去檢驗祭師的手段,不如聽聽這老頭兒有什麽說法。
“請侯老指點。”
侯長豐道:“老夫所學駁雜,最擅長的乃是符咒之術。其中有一道符法名為避神符,能夠遮蔽天機,擾亂術法高手的推算。”
“這三年來我們能在黑蜥人的監視下發展壯大,此符功不可沒。如果你願意冒險一試,我可以為你畫一道避神符,不出意外的話應能躲過祭師的測算。”
聽了侯長豐的話,許言頓時猶豫起來。
如果使用侯長豐的辦法,就意味著放棄逃跑機會,主動接受黑蜥人的盤查。
萬一那避神符不管用,被祭師查出真相,自己的下場恐怕會非常淒慘。
他不禁看向侯長豐,此老目光溫潤,神色淡然,毫無催促逼迫之意,只是靜靜地等候他的選擇。
“那就麻煩侯老為我畫符吧。”許言終於作出了決定。
在封禁之力的籠罩下,黑獄就像是水泄不通的鐵桶,根本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即便自己逃得過一時,但以祭師六轉強者之能,甕中捉鱉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且侯長豐將秘密全盤托出,一方面表達了誠意,但另一方面也暗藏凶險。
假如自己不信任他,選擇跟黑蜥人直接翻臉,那麽為了保守秘密,這個神秘組織很有可能在黑蜥人抓到自己之前先行滅口!
到時候兩邊都得罪了,自己還能有活路嗎?
得到了許言的肯定答覆,侯長豐哈哈大笑,從懷裡取出一張黃褐色的獸皮符紙,交到許言手上。
“以指尖血沾在符上,避神符立刻便會生效。此後兩個月內,即便祭師親自推算,也休想算出你的跟腳!”
許言立馬咬破手指,將血液摁在獸皮符紙上。
刹那間金光盛放,獸皮符紙瞬間化為一道金色霧氣,迅速湧入許言的胸口之中。
看著許言完成儀式,侯長豐欣慰地點了點頭。
“凡是種下避神符的人,都可以接受我的傳音,但無法回復。為了避免被黑蜥人察覺,我平時不會主動聯系你們,只有在時機成熟時才會傳訊。”
“到時是否參與行動,全憑大家自願,我絕不強求。”
許言朝侯長豐拱手一禮:“那以後就拜托侯老關照,許言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拖大家後腿。”
侯長豐回之一禮:“小友言重,前路艱險,大家共舟共濟,必能搏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