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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心理分析師》八.兔子
  現在他想起來了,那張有幾分熟悉的面皮的模樣,與當時經常與他結伴玩耍的孩子中的一個頗為相似,正好這個孩子就跟他是同歲。

  這個想法讓曾鳴感到非常不舒服,難道那真的是人皮嗎,那除了他辨認出來的,那球上剩下的皮子莫非也是這樣的來源?

  他暗暗算了一下那些皮塊的數量,不經心裡一陣惡寒。

  正好。

  “找到我,我告訴你一切。”夢裡那個女聲這樣說。

  我必須要知道這一切。

  接下來半個月,曾鳴把記錄在案所有還未破獲的失蹤案都細細研究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失蹤者是女性的,更是恨不得把檔案嚼碎了吞下去,也的確得到了一些收獲,提交給給隊裡,但外勤人員帶回來的結局都令他感到失望。

  看著對方一天比一天重的黑眼圈,饒是柯勝這樣有點粗糙到有點沒心沒肺的人也感覺到曾鳴最近肯定時不對勁,但他看不懂這小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方要真不願意說他也不好逼人家,陪著加班的時候少罵罵咧咧兩句就是柯勝能給到的最體面的善意了。

  當然,曾鳴也沒有忘掉那個鐲子,只要沒人看見他就一直戴著,為了不被發現挺熱的天也穿長袖,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捧著鐲子苦苦哀求:

  “神仙姐姐誒,求您入夢,再給點線索吧,小的是真沒主意了。”

  如此以往一個月,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睡眠好的不得了,每天一覺睡到大天亮,神清氣爽的感覺令曾鳴深深地奔潰。

  鐲子這邊線索一點沒有,進入死者世界的情況倒是又出現了一次。

  這次是一個連環殺人案件,死者目前有四個人,死亡地點有的在小區裡有的在無人的小巷,都是從背後遭到偷襲,鈍器打擊後腦死亡的。

  除了同樣的手法外,這四起事件被判定為由同一個凶手作案還有一個比較特別的原因,那就是四個死者的心口位置的衣物都濕了一片

  這種細節看似無關緊要,但在四個死者身上都出現了就不可小視,何況附近沒有水源,死者身上也沒有攜帶水,這種痕跡十有八九來自凶手,甚至有可能有著某種特殊的含義。

  但偏偏四個死者的生活軌跡沒有任何交集,從曾經讀書的院校到工作的單位,甚至朋友圈,四個人都毫無相關。

  鑒於凶手很可能還在謀劃著下一次犯罪,這個連環殺人案件很自然的就成為了警隊工作的重點。

  但這個犯罪者準備充足且十分謹慎,不僅沒有在現場留下線索痕跡,作案的地點選擇的都是監控攝像頭的死角,甚至連來去案發地點的過程中也沒有給與警方可以追蹤的蛛絲馬跡。

  隊裡不免大為苦惱,最後一絲希望也被寄托在曾鳴這些死者心理分析師身上,奈何凶手是從背後偷襲,凶手手法乾脆利落,受害者生前幾幾乎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記住凶手的臉,因此曾鳴也是屢屢碰壁。

  在前三個死者身上曾鳴幾乎是一無所獲,但第四個人身上卻出現了轉機。

  第四位死者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曾鳴在跟她進行了精神聯結之後發現之前發生在李固那次案件中的情況再一次出現了,他再次來到了死者的腦中世界。

  有了上回的經驗曾鳴顯然就沒有那麽慌張了,他站起來環顧四周試圖理解找到一些可用的線索。

  與李固事件不同的是這次記憶裡的場景似乎並不是被害人的死亡地點。

  這位名叫林文思的被害人的死亡地點是其居住小區附近的一處公園,

而曾鳴目前正身處在一處狹長的地縫之中,從頭頂上的風景看這處地縫應該是在一座有點海拔的山上。  這個地點是對林文思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這條裂縫很深,目測距離地面還有二三十米的距離,但曾鳴並不急著往上爬,既然自己會出現在這個特殊的位置上,這裡應該會有些重要的線索。

  他在附近搜索果然很快就要有了收獲,一塊岩石後面露出一角玫紅色的衝鋒衣,似乎有個人,曾鳴連忙走過去,果然看到有個年輕女子背對著自己的倒在石頭後面。

  這估計就是林文思了,她怎麽了?

  曾鳴不敢貿然靠近,畢竟受害人在自己的記憶裡很可能會因為死前的怨念變成怪物,就像之前的李固一樣。

  正當他猶豫著,突然感覺有冰涼涼的東西落在鼻頭,抬頭看居然是下雪了。

  現在是秋季,但是這樣的高山秋季下雪不是什麽奇事,更何況這裡是林文思的記憶,可能處於任何季節。

  曾鳴把自己的注意力從不重要的事情上挪開,一低頭卻發現不過是一秒時間剛剛還躺在那裡的林文思居然不見了。

  這下可把曾鳴嚇壞了,趕緊繞過岩石去查看,卻發現原本女孩躺著的地方窩著一隻白色的小兔子。

  林文思變成小兔子了?

  曾鳴有點納悶,不過在思維的世界裡這樣的變換形象的情況似乎也不少見,有點像是一個比喻或者象征。

  他小心地把小兔子從地上捧起來,兔子幾乎沒有掙扎,乖巧的像個玩偶,與大部分白兔不同的是它有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淡定的看著曾鳴。

  曾鳴注意到兔子的右後腳似乎受傷了,鮮血滲出來染紅雪白的毛發。

  所以兔子的形象是隱喻受傷後的自己脆弱無助任人宰割嗎?

  他回想了下,林文思的屍檢報告沒有說她腿上有傷,頭上的傷口有三個,力度都足以致命,想必這個可憐的女孩並沒有太多悲痛於自己的處境。

  真是令人費解啊,曾鳴覺得有點頭大,不過不用想也知道這隻兔子顯然是這個了解這個世界走出這個世界的關鍵。

  但是就這樣抱著實在是太影響活動了,曾鳴想了想把外套脫了下來,小兔子往外套裡一裹卷吧卷吧就變成個包袱。

  我簡直太心靈手巧了,曾鳴非常得意,把兔子包袱用外套袖子斜著系在胸前他就開始嘗試往上爬。

  一開始的偵查如此順利令曾鳴的心情相當不錯,一邊爬還一邊哼歌:“我獨自走在郊外滴小路上~我把小兔崽子燒來嘗一嘗昂~”

  地縫的邊緣雖然陡峭,但是岩石間縫隙很多因此並不難爬,但是曾鳴越爬越覺得不對勁,他在移動周圍的岩石似乎也在移動,像帶著岩石迷彩色的盲蛇一樣圍繞著他盤旋,頭頂那片天空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改變過距離了。

  完了,這是碰到鬼打牆了。

  這種地方會鬼打牆想想也是非常合理,曾鳴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要慌張,決定先退下去再從長計議。

  可事情比他想象還要更加糟糕,顫顫巍巍的正打算往下退一步,低頭才發現腳下霧氣騰升,儼然已經變成了萬丈深淵,嚇得他一個哆嗦差點沒掉下去。

  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曾鳴意識到自己現在算是徹底被困住了,他盡可能的把自己的身體貼緊石壁,努力的維持著平衡,這種姿態要不了多久人就會脫力掉下去。

  二十多分鍾過去,事情沒有出現任何轉折,只有更多冰涼的觸覺落在臉上,天上的雪也越下越大了。

  與其被命運推下懸崖不如自己往下跳。

  如果在現實世界裡這樣高度摔下去當然是必死無疑的,但牛頓在林文思的記憶裡未必有房產,既然平地可以一秒變成萬丈深淵自己跳下去落到沒有重力的無垠太空也未嘗不可能。

  不知道要是在這裡被摔死了自己在現實世界裡會怎麽樣,曾鳴覺得自己的手指頭已經快要脫臼了,兩腿也抖得厲害,似乎在懸崖上維持不動反而比往上爬來的更加費力。

  也罷也罷,賭一把吧,小心翼翼的在懸崖上轉了個面方便自己凝視深淵,曾鳴把背兔子的包裹從背上轉到懷裡,眼睛一閉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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