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一聲鳴啼劃破長空,張開雙翼的雄鷹從雲端滑翔而過,雙眼不斷的掃視著下方的大地。當看到數千米之外的崩塌山脈時,金黃色的眼睛中瞳孔猛然一縮。
崩塌的山脈形成了一片‘平地’,以雄鷹的視力,輕松看到那平地中央,由數千普通人屍體堆積而成的高塔,血汙繪製而成法陣,位於塔頂的詭異翠綠屍體,以及站在屍塔下方的兩個紅袍鬥笠人。
豎子安敢!!!
衝天怒火讓雄鷹渾身毛發都炸起,但理智讓他停下了繼續向前飛行的舉動,而是劃了一個圈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紅袍人中的一個微微抬起頭來,鬥笠下露出了一雙平靜的雙眼。
還有對方無聲開合的嘴唇:
此地,禁飛!
咻——
下一秒,翱翔的雄鷹就像是翅膀突然被折斷,陡然向大地栽去。
嘭!
雄鷹墜落、砸起彌漫煙塵。
然而煙塵之中不見雄鷹屍首,而是名大約三十出頭的男人大步走出。
他隨意的穿了一身短打勁裝,身高六尺有余,中等體型,既不富態,也沒有誇張的肌肉,第一眼看上去很平凡,給人一種‘此子相貌平平’的印象。
但如果仔細看,這個男人卻有著一種‘色彩鮮明’的感覺!
就像是一副黑白水墨畫中,出現了一個彩色的人。
“氣禁之術嗎?”
男人拍了拍灰,對方將他逼落的術法,是‘七十二地煞術’中的‘氣禁’:運炁為咒,可禁金瘡,血即止;又能禁火,禁鬼魅,乃至氣禁白刃,則能砍之不傷,刺之不入也。
而這個男人化為雄鷹的手段,同樣來自於‘七十二地煞術’中的假形:可以身體變化,或男,或女,或大,或小,或神禽異獸,千變萬化也。
男人抿嘴舉目眺望,對方使用是正統道法,那這兩個藏頭露尾的紅袍人身份是什麽?
“呵,大周朝廷的人。”
扶歡、榮懿二縣所有人屍體壘成的高塔面前,低矮的紅袍人陰冷一笑。
“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
高大的紅袍人轉身,相隔數千米目光落在了色彩鮮明的男人身上。
“我在他的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氣息,可惜了。”
這麽說的同時,高大的紅袍人從衣袖中伸出一隻手,手指間夾著一枚金色的丹丸。
“大周黔中道青羅司首領,二十八宿之一,南方朱雀坐下,七宿之‘井木犴’。為人方正威嚴,傳聞不下古之名將···”
高大紅袍鬥笠人聲音平靜,溫和,聽起來就像是誨人不倦的名師,但是配上他身後的屍塔,讓落地的鮮明男人‘井木犴’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果然是名門正派的大能嗎?
是誰?天師道、上清門、還是···
不給‘井木犴’多余的思考時間,相隔千米之外的紅袍人就將手中的丹丸向前一拋,同時溫和的聲音落在他的耳中。
“既然如此,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
嘩啦啦——
金黃丹丸飛出,一化二、二成四、四變八···眨眼之間就化為了密密麻麻的‘丹丸海洋’!緊接著這些丹丸遍體生光膨脹,迅速勾勒出一個個人型的模樣。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連綿不絕的盔甲摩擦聲中,一排排渾身披掛的士兵憑空站起身來,
將這數千米距離完全填滿。 刀槍林立,旌旗雲蓋,軍容齊整,殺氣衝霄!
成千上萬手執兵器的士兵:一列列、一行行,持槍衝鋒陷陣的銳士;手持弓弩,凝箭待發的弓箭手;身披鐵甲,手持陌刀列陣向前的甲士;持槍縱馬奔馳的騎兵;手持雙鐧,披掛金色明光鎧,氣度非凡的將軍!
戰旗獵獵、鐵蹄雷動、金戈交擊、殺聲鼎沸,這隻‘軍隊’一出現,就如泰山崩塌、黃河決堤般匯成一股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朝代號‘井木犴’的男人洶湧殺至。
“哼,黃巾力士?”
面對沉默不語衝鋒而來、填滿整個視線、如山崩海嘯般的軍隊,色彩鮮明的男人‘井木犴’冷哼一聲,臉上不見一絲畏懼。
“百兵演武·弓!”
隨著男人伸手一招,手掌中有墨綠色彩憑空勾勒,迅速形成一柄巨大的戰弓,木紋歷歷在目,和真實物體毫無二樣,同時另一隻手中,也出現了一枚青翠欲滴的箭矢。
緊接著男人踏前一步,深深吸了一氣,向著千軍萬馬後方的高大紅袍人拉開了手中的弓!
“射!”
手指一松,箭矢飆射而出。
隨著箭矢所過之處,空氣中頓時生出一個巨大渦旋,沿途的空氣都如滾雪球一般不斷匯入箭矢!
轉眼間,箭矢就拉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飛掠過處,下方的地面如同被衝開的水浪一般,堅固的岩石被撕裂開,亂石碎粉濺起!就連天空中的雲層也出現了不尋常的壓低與扭動,仿佛有一條巨大的白龍正追逐著箭矢的去向要從雲端降下龐大的軀體。
這一箭,就算是千軍萬馬也必定只有被洞穿的可能!
但是——
哐啷!哐啷!哐啷!
盔甲摩擦聲中,一名名手持舉盾的甲士立刻向箭矢的方向湧來,巨盾格擋。雖然瞬間就盾破甲碎,卻是前仆後繼、毫無畏懼。在漫天的殘肢破甲飛舞中,這恐怖的一箭在飆出數百米之後,硬生生的被消磨掉了所有威力。
乙等下位?!
射出這箭的‘井木犴’瞳孔一縮,雖然他已經知道敵人強悍,但絕沒有預料到對方只是隨手一招‘撒豆成兵’,居然就能夠製造出成千上萬軀體強度媲美‘乙等’的黃巾力士出來。
如此手段···隻可能是道門的那幾個老家夥,可恨!
“亂臣賊子,受死!!”
滾滾鐵騎已經已經從左右包抄截斷後路,但‘井木犴’本來就沒準備逃走,怒喝聲中居然一個人向著千軍萬馬發起了反衝鋒。
“百兵演武·甲!”
翠綠色的光芒猛然亮起,飛速的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將領級別的盔甲:頭戴鳳翅兜鍪、獸頭吞護肩、身披山字烏捶甲、祥雲袍肚垂左右、腳踏雲頭靴飛馳。
幻化出盔甲之後,男人手中的長弓陡然崩直膨脹,化為一柄長著青翠須葉,仿佛擎天巨木般的巨大戰槍,帶著橫掃千軍的無匹霸道與凌厲,裹著無數旋繞星屑向前方密密麻麻的軍隊平平一槍刺出。
“井木·網羅!”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光芒陡然在軍隊前方爆發,那是男人在一瞬間揮舞出上百槍陡然爆發而出的結果!光芒陡然將軍隊‘啃’出一大塊缺口,同時無數飆射的綠色光芒如群星天隕,向四面八方爆發散落。
這些光芒雖然也能洞穿士兵的盔甲,卻只能造成一個拇指粗細的圓形貫穿傷,對這些‘黃巾力士’來說根本就構不成致命傷害,自然被這些沒有生命,只知道戰鬥的傀儡無視。
然而隨著光芒落下,地面忽然有無數青色的蔓藤衝破大地,無數猙獰青木拔地而起!
每一根蔓藤都帶著密密麻麻向四面八方暴漲的銳枝針葉,扭動切割、纏繞撕扯,無窮無盡。一時之間,大片的盔甲士兵盡被撕裂,被濃青深綠浸染,雖生機煥發,可這生機卻是狂暴、是狠烈,是蕭殺!大地之大,草木皆兵,竟無一寸立足之地。
這些猙獰植物硬生生的在軍陣中開辟出了一條通道,和周圍湧上來的盔甲士兵纏鬥在一起。一方是不知畏懼的傀儡,一方是毫無感情的植物,只有沉默的廝殺!然後在廝殺中蔓藤斷裂、士兵崩壞。
而發出這一擊的‘井木犴’已經手持大槍,向著那位於軍陣後方的高大紅袍人殺去。
箭矢落在他的頭盔上,立刻炸裂成齏粉;長刀劈在男人的戰甲上,當場崩飛斷裂;不管是長槍短劍,還是其他的武器,都不能傷他分毫。
如絕世猛將的青羅司首領‘井木犴’筆直衝殺,手中長槍裹著旋轉星辰光芒。擋在他面前的不管是手持長槍的士兵,還是揮舞陌刀的甲士,亦或者策馬衝鋒的騎兵,都不能阻攔他的腳步,仿佛真要完成單人衝陣,斬將奪旗的壯舉!
“好,”
面對如此勇猛之士,高大的紅袍人也不吝誇讚。
他隨手製造的黃巾力士,都有乙等下位~乙等上位的防禦強度,雖然沒有正常乙等武人、修士各種手段,但是作為傀儡,不懼詛咒、無畏傷痛、絕對是難纏的對手。這個黔中道的青羅司首領竟然能殺穿軍陣,果然不凡。不過嘛——
“犴屬木,為南方第一宿,其組合星群狀如網,由此而得名‘井’。”
“借助星宿之力,你才能和我的軍陣抗衡,那這樣又如何?”
軍陣之中,有手持大纛旗的將領將手中的旗幟猛然揮動,立刻有其他八個方位的旗幟開始揮舞呼應。隨著這些旗幟揮動,軍陣上空烏雲滾滾,殺氣充盈四野,將戰場團團罩住。
眼看就要殺穿軍陣的‘井木犴’渾身一沉,手中大槍上的旋繞星屑飛速消失不見。
星宿之力被掩蓋了?!
緊皺眉頭的‘井木犴’並沒有感到意外, 畢竟如果那紅袍人真是道門的老家夥,‘遮掩氣機’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不過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
踏踏踏踏、
驀地,大地一陣劇烈顫抖,兩個騎在駿馬上的將領從左右衝鋒而來,手中的長槍和陌刀同時殺來。
長槍流星趕月、寒芒一閃就已經刺到了‘井木犴’的頭盔前;陌刀橫掃千軍,帶著撕裂一切的光芒向男人的腰間劈來。
不能硬抗!
刺骨的危機感讓‘井木犴’瞬間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手中大槍猛然一豎,上掃長槍、下擋陌刀。
轟轟轟!!!
隨著三柄武器狠狠的撞在一起,三股恐怖的炁激蕩爆發!強大衝擊波震得產空氣生如水般的陣陣漣漪,狂風以交擊處為中心向著四面狂奔而出,一時飛沙走石,泥塵飛舞,遮得連陽光又暗了三分。
衝擊波及到的地方,大地也出現大量龜裂,然後成片坍塌,無數盔甲士兵被震得東倒西歪,潰不成軍。
“怎麽可能?”
一直冷靜對敵的男人‘井木犴’終於忍不住驚訝出聲,隨著煙霧散開,他也看清楚了兩名擋路的將領面貌。
這兩人頭戴金盔光爍爍,身披鎧甲龍鱗,護心寶鏡幌祥雲,獅蠻收緊扣,繡帶彩霞新,一個鳳眼朝天星鬥怕,一個環睛映電月光浮;一人馬鞍掛鐵鞭,一人腰間懸銅鐧。
“秦瓊,尉遲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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