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清極不情願的走出房門,披著衣服,眯著眼,說道:
“馬丕啊,怎麽了,什麽事這麽急啊?!誒,你眼睛怎麽了?”
“大人,咱們這離縣衙不遠開了家聆音閣,您知道嗎?”
“知道啊。”
“他們膽大包天毆打官差!”
“毆打你了?”
“嗯”
“好好的人家就會打你?”
於是馬丕就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說道二樓的事情的時候他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無非說自己怎麽神勇,如何對答如流,可是對方耍賴不僅不見面,老鴇子還趁他不備戳了他的眼睛,現在眼睛疼痛難忍,紅的跟兩個爛桃似的。沈泊清細細地聽著,馬丕說完之後不見大人有什麽反應。
“大人,您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我想說怎麽沒打死你!活該!!你也不想想聆音閣能開到府衙附近那是什麽身份的人開的?!啊?普通老百姓能開嗎?普通的勢力能開嗎?啊?我給你講,以後你最好離聆音閣遠點!別給我找麻煩!你把聆音閣的人惹毛了,到時候讓你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聽完這話,馬丕嚇得一吐舌頭:
“大人,聆音閣是什麽來歷啊?”
“不該知道的別問!以後給我規矩點懂嗎?!”
“是,是。”
“還不快滾!回家睡覺去!!”
“是……”
夜深了,柳雲風一直在外面遊蕩,由於大宋取消了宵禁制度,所以遇到打更的和巡邏的士兵看到他是個孩子也不管,雲風自己想——平都城這麽大,爹娘指引我來,可是我去哪呢?走累了就索性在一家門口坐了下來,想著心事,看著星星,看到後半夜,抱著肩膀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小雲風睡覺的這家門口出來個人,一腳踩到雲風的腳上,絆了個跟頭,對方哎呦一聲摔在地上,雲風也被踩醒了,對方一骨碌身站了起來:
“這是誰啊?”
柳雲風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是陳秋燕!於是笑道:
“姐姐,是我!”
“你是……”
“我是柳雲風啊。”
“雲風?”
由於當天報官的時候柳雲風一身髒汙,臉上也是血,身上也是血,衣服也摔破了,跟個小叫花子一樣,經過昨天在柳家村這麽一梳洗,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陳秋瑤沒認出來。
“你是柳雲風?哎呀,真沒認出來呢,你這把臉洗乾淨,換了身衣服還真精神,小夥子長得真俊啊!”
“嘿嘿,姐姐,咱兩這是緣分啊,我爹娘指引的地方真顯靈了!”
“你爹娘不是已經……”
“是的,我辭別了我爹娘,臨走前我上香磕頭問我爹娘我到哪裡去,香煙直指東邊,我就來了,我逛了一晚上縣城了,走累了就在這睡覺了。”
“誒呀,真是,你說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有個大烏龜和蛇爬到我家門口伸著脖子往裡看,就是不進來,我還讓他進來呢。”
“姐姐,你說我就是那個烏龜啊?”
“嗐,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烏龜,是個……就是蛇頭但是是個烏龜殼,很大的烏龜。”
“哦,爹爹說過那個是玄武。”
“對,就是玄武,那什麽,雲風啊,你先去家裡睡覺或者休息一會,家裡就是我爹在,我去外面賣豆腐去,頭中午我就回來了,聽話啊!”
陳秋燕帶著柳雲風走進屋門,
她老爹已經起醒了,但是沒穿衣服,他長期臥床。 “爹,這個就是我那天說的小兄弟,柳雲風,他投奔咱們來了。”
“誒,你現在都是個寡婦了,我這病也好不了了,你弄了個半大小子回來,以後怎麽嫁人啊?”
老爹有氣無力的說話。
“爹,既然能找我,就說明是緣分,我不能把孩子往外撅出去,不就添雙筷子嘛,沒事。雲風你在家休息啊,我一會就回來。”
柳雲風猶豫地答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丈,就來到院子裡,幫著姐姐把豆腐車推了出去,告別之後就回到了院子裡。這個院子並不大,小戶人家,有個豬圈,裡面睡了口豬,兩間房子,一間姐姐用,一間他爹用,看著不大的家,小雲風就開始拾掇起來了,到了頭中午雲風把院子,家裡的衛生都打掃了,等陳秋燕回來之後一看:
“呦,雲風,是你做的吧?啊呀真不錯!”
“姐姐,飯也做好了。”
雲風從屋外的廚房裡端出了幾盤菜,有韭菜炒雞蛋,素炒茭白,萵苣炒臘肉,還燉了點冬瓜湯。陳秋燕看到這麽豐盛,更下定決心留下雲風了。她心想:爹病得這麽重,早晚有一天就撒手人寰,自己剛死了丈夫,也是無依無靠,柳雲風這麽懂事,也是自己的一個幫手,以後我兩就相依為命了。老爺子看到柳雲風這麽懂事也就不說什麽了。
晚上,柳雲風敲門走進陳秋燕的房間——
“雲風,你在爺爺那個屋睡不著嗎?”
“不是,姐姐,給你。”
他低著頭,抬著眼,左手緊貼身子,向右前方邁了一小步,抬起右手遞過去包袱,怯生生地說著。他遞給了陳秋燕一個長條包袱,是他從家裡帶來的。
“這是什麽?”陳秋燕接過來一邊說一邊解包袱。
“姐姐,你是我在縣城認識的唯一的人了,你對我很好,我很感激,李叔他……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我不會麻煩你的,我能照顧自己,我能乾活,我能幫你忙,我……”
小雲風自從見識過了人情冷暖之後他實在怕陳秋燕把他趕出去, 或者找個借口不要他了,他太需要一個家了,哪怕是個狗窩,能夠容身也好。陳秋燕打開包裹,只見裡面有些換洗的衣服,除此以外就是些散碎的銀子了,也沒有整銀,農戶家哪裡有什麽整銀啊,這輩子能見到銀子就不錯了,柳雲風他們家在柳家村屬於首戶了,存了些錢,小雲風對錢也沒概念,把能找到的都找來了,陳秋燕大概數了一下大概60多兩,她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她下意識的把包袱推了回去,搖著頭,嘴裡說著:
“這麽多錢,我可不能要。”
柳雲風一看這個架勢,哇的一聲哭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孩子,你怎麽了?”
陳秋燕向前搶了過去。
“姐姐……你不要把我趕走,我很聽話,我能照顧自己,我能給你打掃衛生,我能給你做飯,我……我會很多,我會乾農活,我還會武功,我功夫很好,我能保護你,我……”
陳秋燕此時眼淚已經撲簇撲簇地落下來,聲音哽咽:
“我的好兄弟,快起來,姐姐不趕你走,姐姐很喜歡你,你很懂事。”
此時陳秋燕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兔死狐悲之意油然而生,姐弟倆抱在一起放聲大哭,柳雲風已經好久沒有宣泄情緒了,今天終於找到了出口。哭罷多時,擦幹了眼淚。兩個人相視而笑。
“傻弟弟,這些錢你留著,姐姐能掙錢養活你,以後咱倆就相依為命了。”
“姐姐,你真好,這些錢你留著,你是頂梁柱呢,我的錢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