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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高光》第13章 天上的飛鳥
  有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人看天上飛過的鳥,看得很出神,很投入。

  路過的人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也停下來仰著脖子瞧。

  接著第四人、第五人相繼加入這個行列,甚至路上的汽車也停了下來,執勤的交警也走了過來...

  人越聚越多,可誰也不知道朝天上看什麽,但就是看得一本正經,看得起勁。

  可要是你讓他們說的話,就都是一個個不知其所以然了。

  這個故事很奇妙不是嗎?

  而這樣的事情,一直都在發生;

  就像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戰錘40K”,討論這本書,討論書中的每一個設定。

  這其中有個人呢,他叫宗仔,當然,這是網名;

  宗仔從小就很喜歡武俠小說,想要長大以後當一個大俠。

  可這個世界告訴他,從來沒有非黑即白,還有個地方叫做“無記”。

  宗仔很迷惘,人生一度失去了方向,多少次跌倒在路上,多少次折斷過翅膀,多少次感到過彷徨;

  直到,戰錘的世界與他的世界相撞。

  從帝皇的身上,從戰錘這本書中,宗仔找尋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也許這聽起來很兒戲,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

  總有那麽一些事情,能賦予懦弱者力量,使失敗者重新站起來。

  宗仔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他想要怒放的生命,他想要讓更多人知道戰錘。

  與此同時,高光坐著宋曉銘的車,卻是離海邊越來越近;

  路過某個街角的時候,忽然有一束光撞進了高光的眼睛裡;

  他掏出紙和筆,在他沉思的這一刻,像極了在思考,然後動筆的瞬間,文思泉湧;

  實際上,高光的沉思,只是在想:

  沒錯,此情此景,我抄這首歌比較好。

  “徘徊著的

  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

  他曾經不是現在這樣子的人,在這個平行世界的他,讓他感覺甚至完全不像原本的自己;

  高光本以為這都是因為這裡是平行世界,直到他看到了那張照片,那張照片裡面只有四個人;

  最小的那個,應該是平行世界中,他的妹妹。

  一個再也見不到的人。

  就像那個他曾經愛過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表白,卻還是失敗了,生活依然是那麽的不盡如人意;

  有時候,高光覺得自己就是最黯淡的那顆恆星,即使拚命發光,也沒有人會發現他這渺小的存在;

  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父母是否真的愛他,三個姐姐很多時候也是聚少離多;

  三個姐夫更是如此。

  他明明是在溺愛中長大的孩子,可等著他的,似乎只有墜落;

  隕落的那一刻,高光知道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人記得他,但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於是,高光在遺憾的青春中漸漸凋零,漸漸丟棄了自己;

  在失落的荒原中學會了扮演自己,,靠著爆發式的學習考上了大學。

  然後在父母指明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直到成為了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人。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似乎沒有人能夠理解高光內心深處的痛苦,他們都是從自身的角度出發,沒有人想過要從高光的角度看待問題;

  也許在他們看來,這都是為了高光好,

高光是這麽想的嗎?  他看不到未來,他不知道未來是否真的存在。

  他覺得自己實在沒辦法和父母,和三個姐姐,還有三個姐夫聊下去;

  於是他終於承認了這件事,在扮演自己的過程中他漸漸失去了自由,他的人生早已被綁架,

  被父母綁架,被周圍人綁架;

  用他們的觀念,他們認為自己應該這麽過,他們認為自己的生活很好,於是自己就只能這麽過,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了。

  沒有一丁點商量的余地。

  陽光是如此的刺眼,可是他卻舍不得閉上眼睛,高光想到了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的那個人,

  笑得很開心;

  而他的目光,也是從無法從對方的臉上移開。

  那曾是一段美好的時光,直到他被拒絕,直到被推倒在了衛生間裡:

  “你不要再接近我了!

  你讓我覺得惡心!”

  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甚至連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都開始變得怪異,高光卻依然什麽都沒有改變;

  因為他是不會改變的。

  多少次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畫面,他愛的人站在那裡,忽然微笑著朝他伸出了手,說自己改變了想法。

  “當你仍然

  還在幻想

  你的明天”

  那天是大姐招娣的女兒小魚的百日宴,很多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都會參加,那個他喜歡的人也會來;

  但直到看見那個人,高光才知道自己依然沒有釋懷,但那個人不是一個人前來。

  熬到開席,高光一個人坐在一間包廂裡,想了想,人生中第一次打開了一瓶白酒;

  三杯下肚,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很想問那個人:

  “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但這句話,始終是問不出口了,於是他決定做一件事,做一件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

  在第二天的晚上,高光來到了海邊,他一件一件的脫下了衣服,將鞋子放好,還將襪子脫下;

  海風吹拂過他的身體,這讓雕塑家感到讚歎的身體。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隻想永遠地離開”

  滄桑的歌聲仿佛從很遠的街道那裡傳來, 含混不清,音樂也變了調:

  “...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平靜臉孔映著繽紛色彩

  讓人好不疼愛...”

  高光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活下來,明明他也在那輛車上;

  結果,卻只有父母帶著他們唯一愛的妹妹,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直都是這樣的,父母從來沒有愛過他的樣子,還給他起名“招妹”;

  這個名字他早就改掉了,現在的他,叫做高光,是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

  但人生的高光它在哪裡呢?

  高光喝了很多酒,搖搖晃晃地走在街上,忽然就聽到了遠處的歌聲,似乎是個賣唱的;

  但歌聲逐漸變了調,仿佛泡水後的磁帶仍在勉強播放著。

  高光小時候用過磁帶,經歷過這樣的情況,他知道這樣的聲音;

  他也聽到過水聲,就像此時此刻,水聲突然出現。

  巨大的、隱藏著洶湧力量的水聲,還有那歌聲:

  “泛濫河水....將我衝向....你的心頭

  不停流...”

  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海水衝擊著他的身體,高光緩緩閉上眼睛,他在水中朝著遠處走去;

  歌聲也漸漸消失。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高光看到了父母和妹妹的臉:

  “爸,媽,妹妹,我來了。”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扎無法自拔”

  高光將目光收回,已經可以看見沙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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