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城主尚未歸來的幾日時間內,整個永安城的表面上並沒有絲毫變化,暗地裡可謂是暗潮湧動,一些有心之人更是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尋常百姓得不到城主府的消息,可徐家怎麽可能得不到?
徐穆林眉頭緊鎖,聽著線人從城主府內探聽到的消息!
“少城主已死?!”
徐穆林的三兒子徐越聽到匯報的內容,頓時聲調都揚了幾分,望向了自己的父親,神情中並沒有興奮的情緒,而是詢問。
少城主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消息可否是屬實?”
“不敢說千真萬確,有待確認。”
線人搖了搖頭,畢竟他們沒有親眼看到少城主的屍首,都是從城主府探聽到的消息,聽說整個城主府現在將這個消息封的相當嚴實,只有城主府最核心的幾人知曉,就連錢越這個商府府長都不知曉。
“就是說,這個消息有可能是假的。”
徐穆林皺著眉頭,喃喃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要是這些時日少城主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以至於徐穆林都生不起和少城主對抗的心思,現如今徐家也不是沒有利益可得,若真奉少城主為主,他們徐家的地位不可能低。
“爹,你說可能是寧皓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徐穆林眉頭緊鎖,顯然在思索著這消息的真實性,道:
“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性,我實在不相信如此英才竟就這麽隕落。”
“被刺客刺殺?”
徐穆林對這個消息隱隱有些不相信。
沒有什麽依據,就是感覺而已。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徐南陽的聲音:
“大哥。”
“既然少城主已死,那麽我徐家該拿回來的東西也該拿回來了吧?”
“大哥不會習慣了寄人籬下,忘記了自己姓什麽吧?”
徐穆林看到徐南陽從門內進來,臉色陰沉道:
“誰讓你進來的?!”
徐南陽志得意滿,面露得色,攤手道:
“嗯?”
看到徐南陽這種神色,徐穆林的心中一驚,眸子驟然收縮,望向了徐南陽:
“是你乾的?”
徐穆林和徐南陽之間好歹是兄弟,對於彼此之間相當了解,況且徐南陽的城府不及徐穆林,一看這表情,徐穆林便知曉徐南陽提前得到了消息。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少城主已經死了,等這段時間的風聲過去,我徐家該拿回來的東西,終歸是要拿回來的。”
徐南陽臉上的笑容相當燦爛。
他不蠢,寧皓一死,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寧家的反應,據悉寧皓在雲萊城中有不少的後台,寧天涯,寧如月,蕭起,這些大人物對寧皓都頗為關心,很難說消息傳過去會做些什麽。
現在如果徐家大手一揮,顯然容易引火上身。
“越兒,下去。”
“是!”
徐越點了點頭,將屋內幾人清空,隻留下了徐穆林和徐南陽兄弟兩人。
徐穆林的語氣有些憤怒,顯然對徐南陽未經他同意私自動手氣憤不已,“南陽,我已經答應了你,會助你兒子早日從徭役中脫離出來,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徐南陽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隱藏了許久的銳利,冷聲道:
“因為那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然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 “徐穆林,你是當狗當慣了是吧,你難道忘了我們徐家是為什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族到現如今這個地步?!”
“殺寧皓,不僅僅是為了我的兒子,更是為了徐家在永安城中的地位。”
“你難道真想讓我徐家變成寧皓一念生,一念死,生死盡皆交予他手的家族?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徐南陽說話的氣勢十足,顯然篤定了寧皓已死!
對於徐南陽的話,徐穆林沒有反駁,而是直勾勾的望著徐南陽:
“你就這麽確定寧皓死了?”
“那寧皓的貼身護衛怎麽沒死?”
徐南陽沒有隱瞞,自信道:
“當然。”
“暗夜樓出手,無論成敗都查不到徐家頭上,已成定局了,大哥,暗夜樓出手的規矩你應該懂的呀,目標已死,自然收手。”
這些時日,徐南陽並沒有異動,而是悄悄調查著刺殺結果,得到的答案無疑令人欣喜!
在前往銅陵縣的驛站內,寧皓遭遇刺殺,現場多具屍體已經被上交了附近府衙,而且刺客據說現如今還沒有抓到,正在搜山,這都是得到確認的消息!
徐南陽還打探了沿途的官道,肯定只有青川一人歸來,這一系列的佐證都可以證明寧皓一死,就算不相信也沒用,時間會證明一切。
“暗夜樓……”
徐穆林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事已至此,再繼續追究下去也毫無意義,的確,暗夜樓拿錢做事,幾乎沒有出過紕漏,可徐穆林依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先不要輕舉妄動,等待雲萊城那邊的消息,不要露出馬腳。”
“永安城內……”
“徐家回不去了。”
徐穆林沉聲道,對於永安城的情況,他了解的定然比徐南陽要多一些,以前徐家一手遮天的情況,在永安城內很難重現了。
“大哥啊……”
“現在的徐家,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徐南陽嘴角含笑,目光之中充斥著揶揄,徐穆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
這些時日,徐家內部本就分成了兩派,少城主若真的死了,徐穆林若是還沒有動作,勢必會徹底失去對徐家的掌控。
可徐穆林堅持自己的看法,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他不相信寧皓這樣的人物就這麽死了。
可這樣一來,恐怕徐家就要換一個家主了。
“傍晚,徐家族會。”
“大哥,你的家主之位,坐的夠久了吧?”
“你不敢做的事,我來。”
……
無聲無息之間,徐家內部地震終於開始。
徐南陽運作了如此長的時間,恰好借著現如今的契機一舉上位,面對族會之上諸多徐家族人的質疑,徐穆林依舊堅持己見,覺得暫時不應該輕舉妄動,而且永安城已然不屬於徐家。
這話一出,當即便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些原本支持徐穆林的族人開始猶豫,最終徐南陽在族內頗有聲望的徐宏支持下,成功奪得了家主之位,成為了徐家新一任的家主!
徐家更換家主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再加上不知從哪傳出,少城主已被刺殺的消息,整個永安城內突然升起了一股焦躁的情緒。
比起動蕩的徐家,錢家就平靜了許多,錢越這個家主之位穩穩當當,不會有任何動搖,族內眾人一直信服,就算是少城主已被刺殺的消息傳來,錢家商會依舊穩定運作,並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僅僅幾日之後,錢家內便迎來一位客人。
徐南陽雙眸微眯,注視著漫不經心的錢越,道:
“少城主已死,不知錢家家主有何打算?”
錢越是何等的人精,一聽徐南陽這話,就知曉少城主被刺殺一事可能與徐家有關,於是乎端起茶杯,笑眯眯的問道:
“少城主已死?”
“你是從哪得到的消息?我怎麽聽說少城主沒死?”
錢越這老狐狸,出言便是試探,這句話一問,如果徐南陽面不改色,就說明這事十有八九就是徐家乾的,如果是懵逼或是懷疑,那就另說。
果然不出錢越所料,徐南陽聽到這話並沒有絲毫驚訝,反倒直接道:
“徐家當然確認過。”
“否則也不會來找錢家主了。”
聽到徐南陽這話,錢越的心中亦是一涼,難不成少城主真的死了?
錢越的臉色僅僅陰了片刻便恢復如此,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有了決定與想法。
“原來如此啊……”
“不過不好意思,錢越現在是商府府長,官很大,無意有其他想法。”
“請回吧?”
錢越漫不經心的說道,絲毫不將這個新任的徐家家主放在眼裡,如此漠視,讓徐南陽亦是內心生怒,沉聲質問道:
“錢家主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錢越喝了口茶,滿臉“天真”,嚴肅道:
“說?”
“說什麽?”
“既奉少城主為主,那便是永安城的官民,少城主若真的故去,錢越定當不負少城主所托,清清白白做官,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
“一切為了百姓!”
看到錢越如此神態,聽到錢越如此言語,徐南陽人都傻了。
一切為了百姓?
這是你錢越能說出來的話嗎?你錢越不是一向無利不起早嗎?!
少城主沒來之前,是狗壓榨的百姓?
說罷,錢越便在心中冷笑一聲,心道你徐南陽也配讓我俯首?
徐南陽的臉色極其難看,錢越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儼然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隨即便怒聲道:
“錢越,你定要如此不識抬舉?”
錢越輕笑一聲,索性不裝了,直接了當的嘲諷道:
“徐南陽啊徐南陽。”
“你和你大哥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你莫不是以為現如今的永安城還是你徐家說了算的吧?”
“就連徐穆林都不敢做的事,你敢做?”
“你配嗎?”
“你!!”
徐南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單手指著錢越,內心中的憤怒不言而喻,若不是在錢家的地盤上,估計徐南陽便會徹底爆發!
錢家一直都不是徐家的狗,以前城主府勢弱,錢家沒得選擇。
可少城主這一番運作下來,百姓有飯吃,錢家有錢賺,城主府也有了府兵力量!
現如今不僅僅錢家不再受百姓所指,而且光是憑借徐家的力量,顯然不足以支撐他們的野心。
現在的情況能和半年前一樣嗎?
顧家重問永安城事,依附城主府。
城主府內一千多實力不俗的精銳府兵。
再加上錢家的支持,先天境的高原城將等有生力量,徐家憑什麽認為他們會得到錢家的支持?
錢越呵呵一笑,既然得罪了,就沒有收著,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繼續開口道:
“真讓家主之位人人都能做嗎?”
“抱歉,錢家對現狀很滿意,城主府待我錢家一向不薄。”
“若是少城主沒死的話……”
“放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會給你上兩炷香。”
“來人!”
“送客!”
錢越一聲喝道,所說的話不可謂不陰毒,話說到這個份上,徐南陽知曉此事已無回旋的余地,就連今後的路錢越都自己堵上,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徐南陽的身上。
從小到大,他最討厭聽到的一句話便是他不如他大哥!
可事實就是的確不如。
徐南陽冷笑一聲,話語中甚至帶有殺意, “錢越,我等著你跪著求我那一天。”
“放心,我會給寧皓的墳上兩炷香的。”
……
不管少城主死沒死,錢越都不會再背叛城主府,因為對錢家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現在的錢家有地位,有口碑,憑什麽背叛城主府?
徐南陽一走,錢越的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
“難道少城主真的被刺殺了?”
“卓兒!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因為城內有這樣的流言,錢越之子錢卓之前便已歸來,搖頭道:
“還在查,不能確定。”
錢越喃喃道: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爹,你覺得少城主沒死?”
錢越歎了口氣,搖頭道:
“我之前篤定少城主沒死,可徐南陽這一番話,倒是令我動搖了。”
“定是徐家殺的。”
剛剛徐南陽的語氣,儼然是篤定少城主已死,若不是知道些內幕消息,徐南陽不會是這般語氣。
少城主如此不凡之人,竟會死的如此草率?
錢越實在是不信。
不見到少城主的屍體,他還是不信!
“罷了,我去趟城主府。”
“卓兒,商會事宜一切如常,少城主待我們不薄,錢家族內定不可有異聲出現,全力支持城主府。”
錢越下令道,下定了決心與城主府共榮辱。
他們是商族,沒有爭權奪利的野心,做好分內之事。
錢卓立即應道:
“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