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安前世,華夏也有過一個類似的年代。
但是在那個世界裡,有一顆紅星照映東方,最終結束了百年黑暗。可是在這個世界,李溪安不敢確定,是否也有那麽一顆紅星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比之他前世那個世界更混亂,更動蕩,也更加複雜。
在這個世界,淫祀化為妖魔,卻無神靈鎮壓。
文明遭遇無數次摧毀,幾近消滅,比之他前世更為嚴重。
李溪安並不清楚,這個世界是否有反抗者。所以他一下子也弄不清楚,這個世界的九州,能否重新崛起?
前世,他就是個普通人。
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者,最後收到了996福報,臥病在床。
臥病在床時,他讀過很多典籍。但並沒有什麽用處,只是在最後離開人世間的時候,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解脫感。
他願意為這個世界的九州貢獻力量!
可讓他去領導?他沒有那個能力。五百年一出的偉人,又豈是那麽容易當的?要有大氣運,大智慧才能扭轉乾坤。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那是何等的氣魄才能寫出的詩句!反正,李溪安自覺做不到。
那麽,等待?
身體羸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李溪安輕輕歎了口氣,他現在第一個目標,是要活下去。
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好好的活下去。此外,他還要讓綠仙盡快強大起來,唯有如此,他才有面對這個世界的底氣。
畢竟,這個世界,有妖魔存在……
雨,越來越大。
牢窗外,漆黑一片。
李溪安站起來,雙手抓住牢窗的欄杆,踮著腳尖向外看。
牢窗有點高,以至於李溪安雖身高在180以上,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也有些吃力。
這幾日飯菜管飽,還有補藥供著。雖然每日要消耗精血凝聚元炁,但李溪安的身體實際上比前幾日好很多。
至少,他可以站起來走動,雖然久了會很疲憊,卻不至於像前幾日那樣,動彈不得。
綠仙盤在他的手臂上,有衣袖遮掩,外人看不出來異樣。經過幾日的喂養,綠仙比之剛孕化時,粗了一些,長了一些。身體的綠色也加深了一些,泛著一抹幽光。現在的綠仙如果抽在欄杆上,能直接把欄杆抽斷。
撲通!
牢房外隱約一聲異響。
緊跟著,腳步聲傳來,有燈光閃動。
李溪安忙轉過身,向牢房外看去。
只見一個黑衣人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一把火槍出現在牢門外。
“溪安!”
那人看到李溪安,驚喜喊道。
他把火槍插在腰裡,取出鑰匙打開牢門,閃身走入牢房。
李溪安向後退了一把,貼在牆上,雙手背在身後,握緊了拳頭。
“我啊,是爸爸!”
那人見李溪安警惕的模樣,連忙道:“我來救你了!”
說著話,他拉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清臒俊秀的面容。
他看上去,和李溪安很像,不同的是,有點老,還留著胡子,為他增添了幾分書卷氣,看上去溫文如玉。
原主的記憶裡,有這張臉!
就是那個失蹤不見的老爹,李彥。
李溪安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吸收了原主的記憶,可是當他看見這張熟悉的臉時,依舊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好在,李彥並沒有發現他的尷尬。
見他沒有回答,李彥隻以為李溪安是驚喜傻了。
他了解自己的兒子,那是一個內向,不太愛說話,而且膽子也不算太大的家夥。從小到大,
李彥把李溪安保護的很好。突然間遭遇這一場磨難,看樣子還受了不少罪,所以有些異樣的表現,也在情理之中。李彥快步走到李溪安身邊,上下打量。
“溪安,怎麽樣?”
“還好!”
“能走嗎?”
“能!”
李彥松了口氣,伸手想要抓李溪安的胳膊。
哪知道,李溪安卻向後一縮。
“溪安,我知道你怪爸爸,可你要相信,爸爸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你的事情,才知道馬元龍找我。我也是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我們現在立刻離開這裡。”
李溪安向後縮,並不是心懷不滿。
因為李彥要抓的手臂上,盤著綠仙呢。
哪怕李彥是生父,哪怕李溪安知道李彥沒有惡意,他還是不想讓李彥知道綠仙的存在。畢竟,那是他的底牌。
“爸,你怎麽進來的?外面可是有守衛。”
李溪安說著,伸手握住了李彥的手,隨著他往外走。
“你牛叔是自己人,他已經把外面的守衛解決了。”
牛叔?
李溪安想起來了,就是他剛穿越來那天晚上,出現在牢房外的獄卒。
當時他又是恐嚇,又是勸說……沒想到,他居然是自己人?不對,這個‘自己人’又是什麽意思?有古怪!
“拿著!”
李彥把插在腰裡的槍,塞進李溪安手裡。
李溪安看了一眼,是一把式樣頗為古老的轉輪手槍。
“會用嗎?”
“哦,看過書,知道怎麽用。”
“那就好。”
“你把槍給我了,你怎麽辦?”
“嘿嘿,我還有一把。”
說著話,李彥從斜掛在身上的包裡,又取出一把式樣相同的手槍。
“爸,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哪裡弄來的槍?”
“這個,咱們回頭再說。”
大真朝以騎射奪取了天下。隨著時代發展,雖然也有火器,但始終不是主流,而且在民間禁止。後來隨著夷人打開大真朝的國門,火器的厲害逐漸被人們認可。同時,各種夷人火器,也隨之流入大真朝。當然了,那些火器主要是為裝備大真朝軍隊。在民間,火器依舊被禁止買賣,普通人沒有門路,也沒辦法買到槍械。
李彥居然有兩把槍!
這可不是一個縣城郎中能夠做到的事情。
李溪安滿腹疑問,但沒有追問。
他走出牢房,隨著李彥往外走。
走了兩步,他突然問道:“怎麽其他牢房的犯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晚飯時,你牛叔在飯裡放了蒙汗藥。不過也虧得你機靈,用身體不好嚇住了馬元龍的人,否則還真不好下手。”
李溪安的夥食,是單獨準備。
他嘴角抽搐兩下,心道:看樣子如果不是我靈機一動,老爹現在怕是要扛著我走了。
心裡想著,李溪安已隨著李彥走進了看守房。看守房裡,燈光明亮。五個獄卒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經昏迷不醒。
牛叔,大名牛根,正焦急的往屋外掌握。
除此之外,還有看守房裡還站著三個和李彥一樣打扮的黑衣人。
“複周先生,情況如何?”
一個黑衣人看到李彥,忙迎上前問道。
複周先生?
李溪安心裡一怔,扭頭看了一眼李彥。
WTF,你是亂黨?你還敢再明顯一點不?複周!大真朝推翻的就是周朝。不過周朝已經滅亡了二百多年,你還複周?你這不就和在清末高喊反清複明一樣嘛。
認同感呢?
代入感呢?
李溪安在胡思亂想,李彥已松了手,向黑衣人點點頭:“找到了,犬子尚好。這一次,要多謝光明同志了。”
呃,你們能不能低調一點,同志都出來了,還不夠明顯嗎?
李溪安這時候,隱隱有些猜測。
馬元龍這次找李彥麻煩,恐怕就是因為他暴露了!
既然知道李彥是亂黨,馬元龍也好,東鄉縣衙門也罷,竟然沒有防備?讓老爹他們輕而易舉就摸到了大牢?
“李先生,差不多了,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牛根站在門口,低聲催促。
李彥連忙點頭道:“老牛,這次多謝你了……對了,我們走了,你怎麽辦?到時候衙門和馬元龍怕是要找你麻煩。”
“我怕什麽!”牛根笑道:“一會兒我把桌上的酒也喝了,不就和他們一樣?
他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獄卒,低聲道:“馬元龍那邊奈何我不得,只要縣太爺不追究,我就不會有事。”
“可……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李先生,你有大本事,我可沒有。在這邊,我熟門熟路,有這麽一個勾當。如果去了外面,離鄉人賤,到時候幫不到你,反而成了累贅。放心吧李先生,我沒事的……對了, 你們離開後,想好了要去什麽地方嗎?”
“嗯,我們……”
李彥正要說,李溪安突然扯了他一下。
他一愣,立刻醒悟道:“我們還沒想好,看情況再說。”
牛根道:“那好吧,天色不早了,你們趕快走。我在後巷停了一輛車。外面下雨,少爺身子骨又不好,別被淋壞了。你們現在走,走東門,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到時候會有人接應,你們直接出城,就安全了。”
“老牛,多謝了!”
李彥露出感激之色,朝牛根深施一禮。
他還想說點什麽,被黑衣人攔住。
“複周先生,天色不早了,咱們趕快走吧。”
“好!”
李彥點點頭,從牛根手裡接過一件黑色雨披,直接披在了李溪安身上。
“溪安,咱們走。”
李溪安沒有囉嗦,跟在李彥身後。
牛根打開看守房的大門,手裡拿著一把雨傘,在前面帶路。
李彥父子,還有三個黑衣人,則各自披上了雨披,跟在牛根身後,來到了大牢後門。
雨淅淅瀝瀝,屋外漆黑一片。
牛根打開了後門,朝李彥等人點了點頭,“李先生,保重。”
“老牛,你也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李彥示意其他三人先行,他拉著李溪安跟在後面。
當李溪安出門的一刹那,他仿佛想起了什麽,猛然回頭。
“牛叔,後會有期。”
“李少爺,一路走好。”
牛根沒想到李溪安會在這時候回頭說話,以至於有些慌亂,回應一句後,就匆忙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