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落鳳山萬人看台山呼海嘯的歡呼中,有那麽一片區域,鴉雀無聲。
看台上,斷刀徐人客的屍體,就那麽安靜的躺在那裡。
許久,才有人乾澀的開口。
“怎麽會輸?”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像回過神來了一樣。
是啊,怎麽會輸呢?
徐人客明明那麽強,有斷刀之名,是破山幫兩大護法,更曾流浪過多個坊市,闖下赫赫威名。
但剛才,居然輸給了被他們看不上的高廷遠。
已經回到看台的曾問,面色略微紅潤了不少。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剛才徐人客激發了那把斷刀,已然展現了一絲絲法寶之威,而且也確確實實斬中了高廷遠。為什麽高廷遠沒有死?”
在這種手段面前,哪怕他曾問超水平發揮,也不可能贏的。
但高廷遠就是贏了,還活下來了。
米叔華眉頭緊皺,雙目望著論道台上,那個虛弱的癱坐在地上的矮狀男人。
許久,不確定的說道:“替死傀儡?”
“咦?”慕容青漣詫異,仿佛想到了什麽,“他居然有一具替死傀儡!”
......
論道台上,高廷遠面色驚惶,癱坐於地。
口中喃喃自語,身體不住顫抖。
“上場前,不是說好的隨便贏嗎?”
“為什麽他要置我於死地!”
“法寶,那絕對是遠超極品法器,接近法寶的威能。”
“如果不是我有一具落雲宗的替死傀儡,我剛才就死定了。”
他手捂著小腹處,明明沒有傷口,但是殷紅的血液,正通過皮膚,不斷滲透出來。
丹田被破了!
氣海出現漏洞,靈力在不受控制的外泄。
以後哪怕是動用靈丹妙藥,補全了漏洞,只怕這輩子也終身無望築基了。
這是蘊含法寶威能的一絲刀氣造成的。
不是外在打擊,而是刀氣滲入丹田,鼓蕩靈氣造成的。
......
“咦,他居然有落雲宗的替死傀儡?”
周長老的驚咦聲,在傳音當中,是那般明顯。
汪海潮微微一笑,也不回話,輕輕地鼓起了掌。
在他帶動下,大江幫的幫眾瘋狂鼓掌,大聲歡呼。
不愧是我們幫中的第一煉氣高手,就連有法寶殘片的斷刀,也不是他的動手。
“混江龍無敵!”
“天驕榜上,該有他之名!”
“大江幫萬歲!”
當高廷遠虛弱的來到看台上,受到了全幫人的吹捧。
就連築基期的幫主汪海潮,都給予了熱情的歡迎。
“傷得重不重?”
“呀,氣海被破了啊!”
“來來來,我這裡有一枚固氣丹,你先拿去用。”
“不用跟我客氣,都是一家人。”
高廷遠低著頭,攥著那顆固氣丹,氣得渾身顫抖。
老匹夫,竟敢如此設計我!
外人看了,也隻當他是因為幫主青睞而激動的。
瞧瞧,我們幫主多麽禮賢下士,待人以誠啊!
......
“徐人客的屍首收斂好,以後就葬在總壇後面的陵墓裡。”
“我們破山幫的兄弟,不是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死了也有一塊安息之地。”
米叔華把徐人客的後事安排得妥妥當當。
幫眾聽了,
也都感動不已。 這輩子,當散修已是不易,能跟這樣的老大,絕對算是福報了。
米叔華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些不安。
沒有拿下第四勝的賽點局,讓他著實不安。
被大江幫寄予厚望的斷刀,倒在了混江龍的腳下,大概九成的人都不會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徐人客,一個被他非常看好的男人,死在了剛剛開啟的論道台上。
那是賽點局,出場的也是最強的兩大護法。
如今,雖然依舊贏了三場,但手中底牌卻越來越少了。
而大江幫那邊,後面幾人,可都是如第一個出場的閔龍雨那般的外援。
“下一場,該是風林虎了吧!”
第六場,破山幫風林虎對決大江幫公孫長及。
戰鬥過程,非常簡短。
在公孫長及祭出那把蔚藍色飛劍的時候,就宣告風林虎的死亡了。
那是築基修士汪海潮的佩劍,極品法器。
米叔華眼皮跳了跳,看著幫眾去給風林虎收屍。
“下一場,躍澗虎能贏嗎?”
答案,是不能。
他所面對的是楊汝升,在天葉坊很有名的一個煉氣散修。
或者說楊汝升壓根就不是散修,他出生在一個修仙家族。
只因後來家族被滅,他被迫淪為散修。
但是他那一身身家,壓根就不是普通煉氣期修士能比擬的。
接連兩件法器自爆,以身法著稱的躍澗虎,直接被砸成肉沫。
這一下,連收屍都不行了。
破山幫的戰績,從一負、三勝、再到如今的三連敗,可謂起起落落。
如今更是連關鍵賽點,都被人拿下了。
如果下一場再輸,這場死鬥局,就將宣告結束。
米叔華心情沉重,看向了慕容青漣。
慕容青漣微微一笑,“老秦會盡力的。”
羅塵坐在旁邊,看得分明。
那副笑容是何等複雜。
有信任,有希冀,有擔心,更有憂愁恐懼夾雜其中。
這樣的笑容,他兩輩子從未見過,哪怕是影帝只怕也演繹不出這等複雜來。
新一輩的斷玉虎柯月林,雙手緊握,牙關緊咬。
他知道,與其說是快速崛起的王淵搶了他的出場名額,實際上是結拜大哥秦良辰替他出場。
若不是這一遭,那下一場其實就該他上。
但是!
這一次大江幫找來的外援,一個比一個強,如果他真上了,要麽像韓當被絞殺成碎片,要麽如躍澗虎被炸成粉末。
他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面。
他還年輕,修道之路才剛剛開始。
心中的恐懼,與對大哥的擔憂,以及前面那些兄弟的慘死,讓他腦中思緒混亂。
踏入修仙界,我是來修行的,為什麽會像曾經在江湖中廝混一樣。
不該是這樣的!
說好的無為清修呢?
論道台下方地宮,秦良辰與王淵一站一坐。
二人並不熟悉,平常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秦家有自己的小生意,平常賣賣靈魚,打打孩子,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王淵則是往返於散修集市與古原山脈之中,過的是苦修士的生活。
此刻,秦良辰頭也不回,嶄新的紫色長袍無風鼓蕩。
外面,一道浩大的聲音響起。
“第八戰,破山幫秦良辰對決大江幫白岐。”
秦良辰深吸一口氣,大步往外走去,同時留下一句話。
“我會給你打出第九戰!”
王淵閉著眼,此刻眼皮顫動,終究是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