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給兩個衙役各自塞了幾十個銅板,梁恩就大致打聽出了這件事情具體是怎麽回事。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一條三桅槳帆船突然闖進揚子江口,並在揚子江巡檢司的追捕下一路溯流而上,最終在擺脫追擊之後因為水陸熟在姑蘇府轄區內的福山鎮附近擱淺。
擱淺之後,一群土人在兩個穿鎖子甲,帶頭巾的色目人帶領下衝下了船,並試圖攻擊不遠處亮著燈的福山鎮。
這群色目人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並不知道,作為姑蘇府北方沿江備倭的核心支撐點福山鎮已經徹底的堡壘化,並擁有福山千戶這麽一支正規軍駐守。
哪怕千戶所的不少兵力被分散在了多個島嶼和小鎮之中,但是在鎮上的兵力仍然有足足三個百戶,甚至還有一個騎兵總旗,披甲率高達六成。
除此之外,這支軍隊還能夠獲得鎮上衙役,獵戶和漁夫的支援,正常情況下甚至能夠在短時間內抵擋住上萬倭寇的全面進攻。
因此他們很早就發現了這群色目人強盜並秘密做好了準備,並隱秘起來一直等到對方靠近城市發動進攻的時候發動了突襲。
面對正規軍的突襲,烏合之眾一般的色目強盜自然不是對手,他們被騎兵一衝就徹底的潰散了,接著被後邊的步兵和民兵徹底消滅。
而當海盜被消滅的同時,另一部分軍隊成功佔領了已經空虛的船隻,並從上邊解救了100多名劃船的奴隸。
“你不知道那群色目人居然敢在海上擄掠我們宋人漁民為奴。”說到這裡,李捕頭露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
“毫無疑問,這些色目海盜通通會被腰斬,船上的那些奴隸也會被釋放。而我們現在請公子您過來就是因為俘虜裡面有一些奇怪的色目人。”
“奇怪的色目人?和那群海盜不是一個族群嗎?”梁恩有些不解的問道?
“不一樣,那群海盜是色目人裡面的波斯人,本地還是能夠找到會講波斯語的通譯幫忙翻譯的,但是這幾個俘虜不太一樣。”
李捕頭搖了搖頭,然後簡單的介紹到。
“我們檢查他們的身體發現他們的身體要比普通人強壯的多,同時手上和大腿內側都有一些老繭,所以大家懷疑他們很可能是色目人裡面的貴族。”
很快,梁恩就跟著這兩名捕快進入了縣衙。而當他剛剛穿過大門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縣衙之中有一股強大的鎮壓之力。
“果然,果然,這個世界之所以官府能夠控制秩序還是有道理的。”感受著某種籠罩著整個衙門的力量,梁恩也算是解開了內心中的一個謎。
“原來這個世界的官府掌握著氣運與神道之力,難怪可以在這個擁有著神鬼的世界中還能保證對於整個國家的統治。”
他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初為什麽只是在縣衙後的衙神神龕前回答了幾個問題後就順利掏錢入籍的原因,想來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了神靈的認可。
只不過過去他沒有修為,所以感受不到這一點。而現在有了修為之後就能明顯感受到縣衙中那股壓製一切的超凡力量。
好在梁恩並不算敵人,因此這股力量在他身上也只是一閃而逝。
跟著兩位捕快走入後堂,梁恩發現縣令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只剩下那位50多歲的老縣丞還坐在側面的椅子上,至於他的對面則是三個必恭必敬站在那裡的白種人。
“董縣丞。”梁恩上前向縣丞拱手作揖。
“梁公子,
你總算來了。”看見梁恩之後董縣丞露出了一個笑容,接著指了指那三個白人一臉的無奈。 “我們之前也請城隍廟的廟祝通微道長帶著通譯符過來看過,但因為這種人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所以這邊的城隍廟裡的通譯符也用不了。”
“至於搜魂這種辦法被我們俘虜的敵人沒問題,但拿來對無辜者的話就不合乎禮了,所以想了半天后只能把你叫來試試。”
“我會盡力的。”梁恩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這幾個白種人嘗試起了自己懂得的外語。
“Hello?Bonjour?Hallo——”因為留學的緣故,所以梁恩倒是和不少留學生學了很多國家的打招呼語言,可惜每一句都沒有得到反應。
“不應該呀,從之前的信息來看兩個世界應該差不多,怎麽會——”
連續換了七八個問候語之後,梁恩的心裡開始泛起了嘀咕,但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他忽略了幾百年的時間人類在語言上的變化,所以他這些幾百年後的語言對面前的這三個人而言大概率是真的聽不懂。
至於文字就不用說了,與華夏文字不同,西邊的文字絕大部分都是拚音類的文字,因此發音不同的時候拚寫自然也會有區別。
“這下麻煩了。”梁恩下意識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接著突然想到了一種文字。
“Salve?”
嘗試著說出了這句在專業課上學到的拉丁語之後,站在中間的那個眼睛上有一道刀疤的大塊頭眼睛猛的一亮,然後滴滴咕咕說了一大堆。
“這個色目人說的是什麽?”
看著面前這個大塊頭滴滴咕咕說了一大堆之後,董縣丞立刻看著梁恩問道。
“請等一下,這個語言我也不太熟,所以需要一點時間回憶我當年塾師教我的東西。”
“不熟?”
“是的,這是泰西人一個古老的帝國使用的語言,但是這種語言已經被廢棄了七八百年了,現在懂這種語言的應該只有少量的學者,貴族以及修行者。”
小聲解釋的同時,梁恩迅速連接了自己靈魂之中的那口銅鼎,接著下達了命令。
“強化我的拉丁語技能!”
一滴銀色的液體消失不見,接下來他腦海中原本少的可憐的拉丁文知識快速的膨脹了起來,大量知識以原本的知識為種子快速的滋生出來,並被梁恩意識海吸收。
而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對那個中年人說的話從原本只能聽懂幾個詞一下子變成了完全能聽懂。
“——閣下,我是受到佛羅倫薩長老會議派遣前往東方尋求貿易夥伴的信使,但是半路不幸被該死的海盜俘虜,我的隨從也幾乎死傷殆盡。但是我的璽戒和國書應該還留那條在船上。請您一定要告訴這位宋國的官員驗證我的身份。”
“佛羅倫薩?”想著現在大概是14XX年,梁恩立刻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是代表佛羅倫薩長老會,還是美第奇家族?”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自稱使者的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
“神——神啊!您居然知道了解我們這個城邦,這簡直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