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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之遙》一.像風1樣
  這是一座邊陲小城,城建為四方狀,寓意平安。

  城北因背靠著碭山,讓整座城都看上去都顯得異常堅固,仰著頭望著天,碭山的威嚴猶如利劍一般直刺天地。

  不免地讓人心生震撼,讓人對眼前的這個天地產生敬畏。

  城西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戈壁灘了,每到了換季的時候,戈壁灘上的風就顯得異常凶猛,呼嘯於耳邊的聲響就如同有條隱匿於天穹的巨龍,不斷地朝著大地的方向發出低沉怒吼。

  城南與城東是兩條官道,城南的官道通向碭山關,是一條用來運輸兵力與戰備物資的路,若無戰事的時候,這條官道還可過往來的商賈客家,可一旦起了戰事,這條道便會被碭山府強行征用了,尋常人家就隻可從城東的路進出碭山城了。

  相較於城南的官道,城東的煙火氣息明顯就濃鬱多了,城門下等待接受檢查的商賈旅人老早地就排起了長隊,一個個都顯得很守規矩。

  這便是碭州的城,碭山的府。

  別看這座碭山府就快建在龍華的邊界上了,但是要知道一點,碭州作為龍華的西大門,一州之地可不只有碭山府這一座的,畢竟在西面的戈壁灘內,還有兩座。

  那是與碭山府近乎齊名的戈壁之城,坐擁千葉關的冶水府,以及掌控鐵川關的吉安府。再加上碭山府所控制的碭山關,無形之中就形成了此三關相互牽製、相互製約、相互打援的目的了。

  眼下,在這處略顯古舊的厚實城門下,早已被形形色色的旅人們給擁堵了起來,偶爾地也會有一兩個不怎麽守規矩的行者,其最終的下場無外乎是被那些手持斧鉞的城衛給轟走了。

  這便是聞名天下的地方,碭州十關!

  望著不遠處的城郭,看著身前正排著長隊等待城衛盤查的商客,他是那般的平靜,一人、一馬、一槍,一蒼天。

  “站住!”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只知道機械般地朝前挪動著身子,直至這一聲的盤問,才讓他猛地回過了心神。

  也不知他之前的失神,是因為碭山的城,還是因為他自己。

  沒等少年開口,一柄長戟便冷不丁地橫在了他的面前。

  “府尹有令,前方戰事吃緊,若無通關令牌,任何人等不得入城!”

  果然,這場戰火終究燃了起來,卻不想都已經燒到了這裡...

  對於少年來講,面對城衛的盤問,他貌似並不緊張,只見他默不出聲地從懷裡一陣摸索後,便掏出了一塊兒看起來有些髒兮兮的木質令牌,一邊微微點頭朝著面前的城衛微笑示好,一邊將手中的木牌遞了出去。

  奪過令牌,左右翻看了一陣,辨別其真偽之後,城衛立刻收回那杆橫在少年面前的長戟。

  “下一個!”

  全程這位城衛都沒有跟少年寒暄什麽,甚至連乾癟的客套都沒有,有的就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而對於少年來說,什麽都不多問,這樣是最好的,方便了他人也方便了自己。他所能做的,就是將城衛丟過來的令牌重新揣回懷內,微微使了下勁,身旁的馬兒不免發出了一小聲嘶鳴,尷尬一笑也就緩緩入了城。

  少年所猜不錯,因為彼時映入他眼簾的早已不是繁華的街道了,本應該熙熙攘攘的街,此時看上去竟有些落魄跟冷清,沒了往日的熱鬧,也沒了平時的客商吆喝。

  偶爾他能看到幾處還開著門做生意的商戶,可若看得仔細,這才會明白,這些商戶早已更換了以往的營生了,

因為橫列其中的商品,就只剩下刀槍棍棒一類的了。  這般的環境,讓本就冷清的街上,更是蒙上了一層濃鬱的肅殺之風。

  這沒的辦法。

  轉得累了,少年就想著歇息一下,隨意地找了一家閉著門的茶館,將手中的韁繩捆在門口的木柱子上,之後他又在馬背上的行囊了一陣搗鼓,直至掏出來一塊顏色發青的乾餅後,這才順手將馬屁股上吊了一路的水囊給系了下來,低下頭去,找了個好地方後,用衣袖簡單地擺了擺,待稍加乾淨了他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用力地啃上一口,再就上一大口清水,這便是他的一頓飯了。

  看似簡單,但要知道眼下正值兩國交戰之際,人能活著就不錯了,對於眼下的這些吃食,他可真不敢挑肥揀瘦的,有得吃就很好了,太多的人想吃都沒這個命呢。

  不出幾口,這塊乾餅就進了少年的肚子,能看出這一塊餅其實並不能讓他吃飽,可是一想到接下來的路程,他又擔心自己的乾糧是否還能讓他多支撐一些時日,這思來想去的,他隻好將內心之中的那股欲望給強行按住,低頭仔細檢查,將那些掉落的餅渣捏在手中,是張大了嘴巴。

  只是這些餅渣太過幹了,這麽來上一口,是直嗆得他連續咳了好幾聲。

  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該繼續上路了。

  簡單地掃了一眼四周,少年便站起身來,系下馬韁後,便重新拽著馬兒離去的,乾燥的土地再次響起了馬蹄的聲音。

  一聲接著一聲,鏗鏘有力。

  夜來了,風到了,即使不怎麽用心,也都能聽到空氣之中的那陣呼嘯聲響,哪怕滿城早已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也壓不下大自然的這聲咆哮。

  至於那些叮當聲響,自然是打鐵的聲音了,那是獨屬於鍛造匠人們的狂呼。

  有些無奈,可更多的則是妥協,因為當少年猛地推開了面前的門,頃刻間映入他眼簾的竟不是緊張的謀劃,而是...

  (鶯歌環繞,酒色撲鼻...)

  這一夜注定讓他無法睡去,不是狂嘯的風,也不是震耳的打鐵聲響,阻礙他睡去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心寒。

  他其實早就明白,以當下的實際情況來看,碭山府鐵定是要丟的,只不過在他來的路上,他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在碭山府見證一場曠世大戰,但現實隻用了最簡單的招數便擊潰了他的天真,讓他的自以為是煙消雲散。

  從酒色撞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清楚,碭山的將早已爛到了骨髓裡了。

  大戰在即,敵人的探子更是沒日沒夜地騷擾,可即便如此,少年壓根兒就從這幫守城的將官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兒的緊張,試想一下,這般的心態,這般的墮落,碭山府怎麽可能堅守下去?

  只是可憐了這一城無辜的百姓,只是可惜了這一城無辜的士兵。

  少年想走,他不想死在碭山府,但是他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在任務沒了結之前,他沒辦法走,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明天會怎樣,也許等陽光重新傾灑的時候,這場仗已經打完了吧。

  這一夜注定煎熬...

  斜靠在城郭之上,看著遠方不斷飄搖的陣旗,敵陣的火把竟好似天空之中的繁星,在風中不斷舞動,那是生命的躍動。

  竟在不知不覺之中,少年的思緒開始零碎,直到夜裡的星盡數黯淡,耳旁的風不再肆虐,於漆黑的當下崩壞遊離,於腳下的深淵瞬間吞噬。

  完全的墜落!

  就像風中的砂一般!

  用盡渾身的力氣,也爬不出下墜的旋渦,越用力越掙扎,越掙扎越崩潰,越崩潰越掙扎,這本就是一個無法逃離的閉環,唯有不斷地深陷其中,不斷地讓自己的一切被眼前的黑暗包裹。

  就連呼吸的權力,都已不配了。

  這是一種極致的壓抑,更是天旋地轉的無助,想要咆哮,想要呐喊,可不管怎樣,四周的黑暗就只會將少年的咽喉不斷牽製,就好似無數隻手不斷發力,扼住那裡,蒙蔽一切。

  沒有辦法呼吸...

  這本就是瞬間的絕望...

  除了不斷地墜落,朝著旋渦的中心,看不見光芒,瞧不到終點,就如那滴不斷墜落的水滴,永遠抵達不到水的表面。

  如霓虹般的碎片,如流霞般的記憶,如砂一般的逝去,如光一般的隱匿,任憑下墜的自己如何擁抱,那破碎的曾經都好似指尖的流沙,於恍惚之間四散而去,散進身邊的黑暗,散進眼前無盡的迷茫。

  那是無窮的黑夜...

  是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內心!

  少年怕了, 他怕自己的沉淪,怕自己的墮落,他想要衝擊身邊的枷鎖,想要撕碎眼前的迷霧,但他的身軀不斷扭曲,他的意志開始渙散,他的內心開始瘋狂。

  不知下墜了多久,直至他完全變得不像自己。

  那是完全陌生的人!

  突然...

  那是水滴融入水面的聲音...

  那滴下墜的水滴,終於落到了它本應要去的地方,而下墜的少年,也該去往他所要前去的地方。

  漣漪...

  身邊的黑暗有了起伏,眼前的迷霧開始褪去,於心中的光在深淵的彼岸開始閃爍,指引著他,喚醒著他,那如針一般的光芒。

  扎進了少年的心中!

  一切都好似過了很久,一切也都猶在須臾之間,直至黑暗完全散去,少年這才明白,扼製自己的並不是眼前的黑暗,而是內心對於信仰的質疑。

  風來了,雲散了,如同碎裂的鏡面,一片片開始交融,記憶的裂痕也開始緩慢消失,真等到光落下的時候,少年這才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還是記憶裡的模樣,沒有絲毫的變化,不再扭曲,不再猙獰,一切看上去都和平常一樣。

  原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是自己內心的寫照,是自己意志的操縱,從夢開始的時候便已存在。

  耳旁的風,再度襲來,還是低沉的嘶吼...

  眼前的光,不斷舞動,還是壓抑的火苗...

  哪怕夜裡的帷幕遮蔽了太陽,但是少年堅信,這一陣他不會輸!

  他更不能輸!

  就像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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