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第三方的面直接丟出這種問題，其實本身就是一種表態。

　　楊睿仿佛劈頭蓋臉挨了盆冷水，丁瀾也面色微變，眸底甚至有一絲惱火。

　　你要沒想給，大老遠把人喊來幹嘛?！

　　來看你大熱天煮茶裝逼?

　　“別誤會，我這並不是直接婉拒的意思。”姚莊憲抬手張開五指，“算上你在內，在我這裡掛了號的男一人選不下一隻手。”

　　“綜合資歷經驗以及角色貼合度來說，你基本是這裡面墊底的一個。”

　　“所以我想知道，你覺得自己有沒有無可替代的優點，可以從這一隻手裡脫穎而出?”

　　聽到這話，林智玲有些憐憫地看了楊睿一眼。

　　半小時前，她也遭遇了類似的質問。

　　然後緊接著就是好人卡，因為她除了性感漂亮，完全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優勢。

　　而這單薄的優勢，並不足以讓她拿下林月如這個角色。

　　眼前這位“李逍遙”，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面對幾雙眼睛的注視，楊睿思索片刻，不答反問:“我的兩輪面試，姚老師應更都看過吧，那麽您覺得我是哪裡不適合李逍遙這個角色?”

　　這新人，膽子還挺大?

　　姚莊憲笑了笑，點頭道:“確實都看過，不然我也不會請你來這裡面談。”

　　“以非科班生的標準來說，無論是文戲功力還是武戲水平都很不錯，但是你和林小姐有個同樣的問題——跟角色不契合。”

　　“這一點李國力導演和吳晉源導演都和我說過，不過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才想親自見一見你。”

　　“但是到現在為止，我也認同他們的看法:你很帥，但是帥得太有棱角太有攻擊性，並不是我想要的李逍遙。”

　　“說句實話，你這個骨相皮相就是天生的電影臉，拍電視劇有點屈才了。”

　　楊睿聽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感情，長得太帥也有錯了?

　　淦！

　　一旁的林智玲，悄悄舒了口氣，胸口的憋悶消散了不少。

　　還好，倒霉的不是只有我一個！

　　在邊上一直沒吭聲的丁瀾，忽然開口道:“恕我直言，姚先生你或許很懂遊戲改編，但你似乎不太懂現在華娛圈的遊戲規則。”

　　楊睿嘴角微揚。

　　大姐，你終於舍得出手了?

　　姚莊憲面色微變，“願聞其詳。”

　　“首先，我想問問姚先生，你的遊戲原著粉絲數量有多少，而華娛圈的觀眾數量有多少?”

　　看姚莊憲呐呐不能言，丁瀾微笑道:“如果您不了解，那我給您提供一個數據。”

　　“今年年初開播的《金粉世家》，在不到半年時間裡，各電視台的觀看人數和流媒體平台的點播人數，總計已經破2億。”

　　半年……破2億……

　　姚莊憲面色鎮定，嘴角卻在悄悄倒吸冷氣。

　　這數據，實在是太嚇人了……

　　一旁的林智玲暗暗苦笑，眼裡有憧憬也有無奈。

　　若不是因為眼饞這個超級大規模市場，她又怎麽會一門心思往裡面鑽呢?

　　灣島第一美女，好大的名頭。

　　可是這東西能當飯吃嗎?走秀當司儀能賺幾個錢?

　　她家境倒也還算是不俗，但那些資產基本都是留給哥哥的，和她沒什麽關系。

　　不想成為聯姻生育工具，她就必須出來打拚。

　　如果能打進大陸市場，賺個幾年她自己就是女霸總了，

完全不用再擔心將來的生活。　　可惜啊，《仙劍》這塊跳板她就是死活蹭不上。

　　“據我所知，您的遊戲原著賣了三百萬正版，加上後面那些所謂的完全版、高清重製版、甚至加上盜版玩家的數據，估計撐死也就小幾千萬的量。”

　　“千萬級和億級的對比，作為製片方應該更照顧哪一方，我想這題應該不難吧?”

　　姚莊憲面色變幻幾番，皺眉道:“可是我必須嚴格把控選角，這才對得起原著粉絲的期待……”

　　“姚先生，您這是在偷換概念。”丁瀾推了推鏡框，“把控選角的職責，一是尋找上限，盡可能安排貼合原著形象的藝人出演。”

　　“二是托住下限，避免為了過度向市場妥協而出現雷人選角……我說的沒錯吧?”

　　姚莊憲點了點頭，臉色有點奇怪。

　　“那麽一個形象並不是非常違和、但是俱備瞎眼可見商業潛力的藝人，為什麽就不合適了呢?中庸之選，並不等於平庸！”

　　有理有據，擲地有聲。

　　堵得姚莊憲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楊睿悄悄朝丁瀾挑了個大拇指。

　　大姐，牛啊！

　　另一邊的林智玲，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經紀人。

　　姐，你看看人家這段位……

　　憋了好半天，姚莊憲才點頭道:“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能是我太執拗了吧……”

　　“不過我現在還給不了你們任何承諾，我需要一點時間，再好好考慮清楚其中的平衡點。”

　　丁瀾淡淡一笑，優雅，自信。

　　都到這地步了，楊睿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從衣帶裡掏出了一個小信封，遞到了姚莊憲面前。

　　“姚老師，您看看。”

　　姚莊憲接過信封一摩挲，頓時臉色微變，“這……你們這是幹什麽?”

　　一旁的林智玲和經紀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驚訝。

　　還有人在邊上看著呢，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當面送卡……這也太直接了吧?

　　大陸那邊，原來是這麽玩的嗎?

　　“姚老師，不是你想的那種東西。”楊睿笑道，“您打開看看?”

　　姚莊憲愣了片刻，拆開了信封。

　　裡面確實是一張卡，並不是什麽銀行卡超市卡，而是一張《仙劍》的紀念卡。

　　卡片上印著精美的Q版林月如，可愛之極。

　　卡片中央嵌著一塊U盤，手機接口專用的U盤。

　　姚莊憲掏出手機，接入了U盤。

　　很快，手機屏幕上就跳出了U盤的文件目錄。

　　裡面總共只有一個音頻文件，文件名——致林月如。

　　姚莊憲疑惑地看了楊睿一眼。

　　這什麽意思?拿歌換角色?

　　一旁的丁瀾微微皺眉:怎麽感覺這集好像看過?

　　所以說他跑去韓教授那裡閉關學習是假，搬救兵錄歌才是真的?

　　摁下播放鍵，悠揚的吉他伴奏從手機揚聲器裡傳來。

　　“空蕩的街景，想找個人放感情;

　　做這種決定，是寂寞與我為鄰;

　　我們的愛情，像你路過的風景;

　　一直在進行，腳步卻從來不會為我而停;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略帶沙啞的憂傷嗓音穿魂而過，姚莊憲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孩子，怎麽不講武德啊?

　　這還怎麽拒絕?

　　這歌，真就是把林月如那份卑微的單戀刻寫到細豪入微了啊！

　　一首優秀的專屬曲，對於角色形象的補充和人氣抬升會有多大作用，他是一清二楚的！

　　對面的林智玲已經聽傻了。

　　為了競爭林月如這個角色，遊戲原著她也玩了，官方授權的小說她也讀了，改編的劇本梗概她也已經爛熟於心。

　　她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林月如這個角色了，然而現在……

　　忽然之間，她的心底冒出個奇怪的想法——若是早點問他拿到這首歌，今天是不是就能順利拿下角色了?

　　一轉念她就笑了，非親非故的，他憑什麽給?

　　一曲結束，姚莊憲面色出奇的凝重，似是激動似是為難。

　　看到這一幕，丁瀾無奈地歎了口氣。

　　果然，這集確實是看過的。

　　好半晌後，姚莊憲咬牙道:“這歌……賣不?”

　　“不賣。”楊睿直接搖頭，“不過這歌的完整版權在我手上，可以轉讓表演權。”

　　也行吧。

　　姚莊憲直起身子問道:“你打算找誰唱?”

　　“這是我一位央音的師姐唱的，屬於友情幫忙，正式演唱的話……我心裡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

　　楊睿眯眼一笑:“姚老師覺得誰合適，可以介紹一下?”

　　話音一落，眾生百態各不相同。

　　姚大仙笑得欣慰:這小子上道啊！

　　丁瀾一臉無語:老板，換碟了。

　　某經紀人:這一手人情置換厲害啊，這帥哥值得結交一下！

　　林智玲暗暗吃驚:好奸詐！

　　跟他合作，怕是連骨頭都要被吞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