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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戰爭錄》第2章:周伊人
  一座方形城池屹立在那漵水河上,城牆高達四五丈,讓眾人驚歎不已。

  遠遠看去顯得高大雄偉但又孤獨,男孩繃直韁繩,喝停了胯下駿馬,幾位大漢也慢慢跟上停在他身旁。

  “幾位叔叔,前方城池就是漵水城了,有什麽感觸?”

  “我怎有種你小子來過的感覺?”之前與男孩對話的粗獷漢子疑惑道。

  “二叔,我可是跟您同時出發的,可不興懷疑我的啊!”男孩笑著回答。

  “二哥說得沒錯,我記得去年他爺孫倆出了趟遠門,保不齊就是來這了。”

  “對,這小子被雷劈後,就跟之前判若兩人,比猴還精,這兩年來沒少折騰我們。”

  “兩位叔叔,你們合夥欺負九歲的侄子有失大丈夫風范啊!”

  男孩笑著和兩位叔叔打趣,外人看來這哪是叔侄關系,跟鐵哥們似的。

  “哼!叔叔沒叔叔的樣子,侄子沒侄子的樣子,成何體統!”

  一人緩緩而來,紅色長衫無風自動,長發隨意落在兩側卻不顯凌亂,驚世容顏宛若神女。

  若一定要形容他的外貌,便只能是“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男孩見狀,趕緊驅馬讓開道。

  “是,四叔!”

  沒錯,這漂亮到極致的人不是女人,而是男孩最小的叔叔,葉家文不成武不就的葉紅衣。

  葉家幾位大漢見葉紅衣在身側,無不拘謹,雖說兄弟幾人葉紅衣排行最後,但葉紅衣最講規矩,因此兩位哥哥都有點害怕他。

  心裡嘀咕:“這麽嚴肅的四弟,怎麽就教出這麽個小滑頭的!”

  此事要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男孩突發疾病昏迷七天七夜,第七天的半夜一道閃電伴著雷聲劈在男孩的房間,男孩應聲而起,口吐汙言汙語。

  用眾人聽不懂的話罵道:“我艸,什麽鬼雞兒玩意,想劈死老子啊!”

  蘇醒後的男孩好一番瘋言瘋語後,最終用肢體語言喝退了眾人,獨自在院子裡呆了七天,時而抓耳撓腮,時而靜坐沉思。

  直到七天后,葉紅衣踏入男孩所在的院子裡。

  葉紅衣發現這個六歲的侄子看上去可愛聰明,但卻不會說話,準確來說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語言不通,但自己卻又能從他的神態和肢體語言中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

  於是葉紅衣留在了院子裡,開始教導男孩說話、識字,男孩也沒有辜負他,似乎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極度渴望,整天整夜的抱著書籍,如饑似渴。

  自此,男孩閑時便跟隨葉紅衣博覽天下書籍,已然掌握了這個世界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葉紅衣生性冷冰冰,除了教導男孩以外,幾乎不怎麽說話,跟親人都宛如路人。

  而男孩“丟失”的六年記憶也慢慢從親人的口述中得以填滿,他無拘無束的童年也在“父親被害、母親失蹤”的仇恨下漸行漸遠。

  葉家老二曾問過男孩明明是武學奇才卻為什麽這麽喜歡看書,用男孩的話來說便是“家事、國事、天下事,需得事事關心。”

  所幸葉家就葉紅衣一個儒生,其他都是武夫,加上被雷劈後的男孩武學天賦世所罕見,因此武學境界一路高歌猛進。

  話說兩頭,很快眾人便到了漵水城城下。

  城門兩側各站著兩位士兵,手持長槍。抬頭仰望城頭,兩個方形大字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古韻。

  字曰:“漵水”。

  這便是漵水城,葉家此行的終點,也或許是起點。

  正此時,城內一群人簇擁著一位穿著官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緩緩行來。

  這男子便是漵水縣城主趙井田,準確點講應該是即將調離的城主,而接任的正是男孩的爺爺葉無道。

  “葉城主,本縣恭候多時,快快請進。”

  “勞煩趙城主!”一老者從首輛馬車中走了下來向趙井田拱手說道,又示意眾人下馬步行。

  在趙井田一行人的引導下,眾人很快便到了城主府。

  一切安排妥當後,趙井田又在酒樓宴請葉家人,不過葉家小輩和家眷也不好隨行,只有老城主葉無道帶著兩個兒子前往,葉紅衣也沒有同去。

  男孩和兩位嬸嬸、妹妹、四叔等人在城主府安排下用過晚餐,找了個大家沒留神的功夫帶著葉馨偷偷溜出了府。

  “馨兒快點,我們去橋上看風景!”

  “哥哥,橋在哪兒?”

  男孩牽著妹妹葉馨的小手一路直奔漵水河浮橋,他也不擔心安全問題,因為他知道葉紅衣距離自己最多幾十丈遠。

  城主府坐落城西最中心位置,距離浮橋並不是很遠。

  很快便到了防洪大堤,從台階下去穿過一個幾米長的防洪洞,眼前豁然一亮,浮橋上五顏六色的彩帶在夜風的吹拂下、在月色與燈火的照耀下靈動而美麗,像極了一群仙女在舞蹈,讓人著迷。

  “哇!好漂亮!哥哥,我要、我要…”葉馨蹦躂著向浮橋跑去。

  男孩趕緊伸手牽住妹妹,河面夜晚路滑,小丫頭一蹦一跳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萬一掉河裡那可就麻煩了。

  葉馨牽著哥哥的手開心的向橋上跑去。

  水面上由兩根巨粗的鐵繩串聯著大小一致的十幾艘船,鐵繩分別固定在兩岸,船上鋪上整齊的木板做為橋面,每隔一段距離便修有一座擋雨的亭子,剛好罩住船隻,這樣一來下雨既不會讓船艙進水,也可供路人擋雨。

  不過要是瓢潑大雨自然也沒人敢在橋上逗留。遇到大洪水時,城府便會派人松開一側繩索,讓船只和橋面飄在漵水河的一側,這樣就可以保護浮橋不被衝垮,等洪水消退再派人把繩索重新固定在原來的地方便可以了。

  此時,橋上遊人頗多,三五成群,各自聊著天,也有幾個老者坐在橋兩邊的凳子上釣魚,愜意非凡。

  甚至還有戀人在互相傾訴,不過這裡的人比較純摯,即使熱戀也不會出現不雅的畫面。

  “糖葫蘆勒,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一道叫賣聲傳人眾人耳,葉馨被彩帶吸引的神情瞬間換了目標。

  大叫道:“哥哥,我要吃糖葫蘆,那邊有糖葫蘆。”

  葉馨拽著男孩的手往“糖葫蘆”聲處奔去, 男孩被拽著隻得跟著往前跑。

  “哎呀!”男孩感覺自己撞倒了一個小孩,被這麽一阻,葉馨已跑沒影了。

  男孩趕緊扶起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小孩,借著月色,他看清楚了她。

  她也看清楚了他!

  粉著玉雕一般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裙子,束著青色的發帶,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像是在責備著男孩。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愣愣的注視著男孩,手裡的風車在夜風吹動下,呼呼轉著。

  良久她怯生生湊到男孩耳邊,輕輕說道:“那……那你請我吃糖葫蘆,我就原諒你!我娘親不給我買!”

  男孩一愣,一股莫名的喜悅油然而生。

  “好!我請你吃糖葫蘆!”

  “丫頭,別到處亂跑!”一位穿著華貴的婦人抱起小女孩。

  “娘親!我……”

  小女孩被婦人抱起,扭過上半身,伸手想去抓男孩,可惜婦人並沒有留意到這一幕,徑直便挪步走遠。

  婦人從男孩身邊走過,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在男孩心頭掠過。

  只見小女孩用力將風車扔向男孩,喊道:“風車送給你,我叫周伊人。等我長大了,你要請我吃糖葫蘆!”

  男孩撿起風車,用力揮手。

  喊道:“我叫葉辰,我一定會請你吃糖葫蘆的!”

  婦人抱著女孩走了幾步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漸漸消失在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葉辰對著風車吹了口氣,風車轉得更歡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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