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逼我！！！你要知道我這歲數放在古代殺人都不用坐牢，現如今雖然沒有這優待了，但我抽你那也是白抽，你信不信?”老李頭放開了抓住李尋憶的手，假裝自己的老花眼還能露出凶光。

　　“那您老人家別光說不練啊！我這都等半天了，也沒見您動彈。咱可說好，要抽你可得狠點抽，骨斷筋折的那種，別打了半天結果我去趟醫院掛號費比醫藥錢還多，那我可從你兒子那弄不來多少錢。”劉五爺說話的同時開始在店裡踅摸起適合老李頭用的趁手武器。他琢磨著，老李頭赤手空拳的抽自己，估計最後自己連跌打損傷的藥油都不用擦，嗯，倒是可以擦點精油，按摩嘛，擦上精油才專業，不，是職業。

　　“您真應該抽他，我要是您我就抽他，既解了您的氣，又能幫我改善夥食，雙贏。我都好久沒吃頓好的了，我這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您得可憐可憐我，這幾年缺吃少喝的您看看我這身體都單薄成什麽樣兒了。”剛發育完沒幾年的李尋憶說到這兒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單薄的身體。老李頭瞥了一眼李尋憶一身若隱若現的腱子肉沒說話。李尋憶也意識到50斤一袋的大米自己一下能抗6袋送貨上7樓，這樣的身體實在跟單薄沾不上邊。別說是單薄了，說自己是結實都虧著心。想到這兒不禁訕笑一下。這個時候跟著劉五爺學會的不知羞恥就起了很大的作用，李尋憶雲淡風輕的接著說道:“再說，抽完廢物劉之後他不但不會怨恨您，他還得感謝你。您也知道，這家夥的理想之一就是別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躺在床上的他，雖然他的願望是身體健康的情況下，但您這也算是舉手之間就滿足了他的願望，這是功德，也是滔天的本事，這事兒要是說出去誰不說一句您牛*?這可是一舉三……不，一舉四……嗯，一舉好幾得，一石老多鳥的事兒。”說完見老李頭有些動心，李尋憶趕緊打蛇隨棍上，放大招。“當您牛*的事跡傳遍這條街的時候，這條街上的老頭還怎麽跟您搶老太太?”

　　老李頭點點頭，低聲嘟囔道:“或許那些妞兒還真吃這一套。”

　　李尋憶立馬提醒道:“用妞兒這詞太輕浮了，這可對泡妞兒沒什麽好處，再說誰家六七十歲的老太太……”

　　“不對，不對。”老李頭忽有所感，頭搖的像是劉五爺店裡的吊扇，不但打斷了李尋憶還直接越過了李尋憶，他抻著脖子對著劉五爺說道:“你雖然一直都用無恥的方式掙錢，也賺昧良心的錢，但你還真沒賺過這種錢，以損傷身體賺錢的方式從來都是你所鄙視的，老實說，你上趕著讓我抽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胡雅婧盯著劉五爺從頭看到腳，從前看到後，繞著劉五爺看了一圈甚至連劉五爺頭上有幾根兒白頭髮都了若指掌之後試探的問老李頭:“我前看後看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除了看出來劉五爺不是很美型之外，確實看出來劉五爺很欠抽，您為什麽不抽他?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老李頭雖然抬了抬眼皮但眼睛卻盯著劉五爺不動，依舊是剛才用了一遍但明顯沒用的目露凶光。可能是劉五爺一直視若無睹，也可能是一直瞪著眼睛眼珠比較累，也可能是覺得忽視別人的問話非常沒有禮貌，總之，老李頭堅持了三秒之後就放棄了目露凶光。呵，這個三秒男。呃，不對，到了他這個年紀，別說三秒，但凡它還活著就是很了不起的事兒。

　　“你用好人和壞人來評價一個人，說明你還年輕，咳，

可不是年輕嘛，還不到二十歲吧?讓人垂涎的年紀喲。好壞其實很無常，跟所處的環境，個人的意志，評判的標準，普世的價值等等一大堆東西有關，很多時候好壞是可以逆轉的……”　　劉五爺打斷老李頭:“您老什麽時候還有了好為人師的毛病?這病可屬於精神疾病，您得抓緊醫治。還有，誤人子弟這事兒可是最缺德的幾件事兒之一。您老雖然也缺德，但想來應該不想乾這最缺德的事兒吧?再說，最重要的，你可別指望通過轉移話題來逃避抽我這事兒。給句痛快話，到底抽不抽?”

　　老李頭先是一愣，隨即不解道:“我說什麽了?你莫名其妙的這一段不沾邊的話到底想說什麽?”

　　沒等劉五爺回話，老李頭老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模樣，突然模仿起趙本山小品的台詞“對於你的問話，我只能說，我也會微微一笑，絕對不抽。”可能是在場的人都不知道這句台詞，畢竟這不是本山大叔的經典台詞，也可能是這台詞不是很應景，畢竟他這屬於強行借用，也可能是老李頭的表演不夠出色……總之在場的三人都沒什麽反應。

　　老李頭等了半天沒見三人有反應，意識到自己來了一回幽默未遂，也不尷尬，調整了一下語氣正色道:“那你也痛快的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麽找抽?”

　　這就有些尷尬了。

　　劉五爺艱難的忍著強烈的想要嘲諷的心，也學著老李頭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您可真逗，找抽還用挑日子嗎?”

　　“趕緊實話實話吧，你現在不說等會兒想說都沒人聽了，你又不是心裡能藏住事兒的人，等一下憋的難受，想說給我們聽我們都不聽。”李尋憶拍了拍劉五爺的肩膀，語重心長。

　　劉五爺呵呵笑了兩聲，沒把李尋憶的提醒當回事兒，但就在他想要對李尋憶比劃一個國際友好手勢的時候，這個代表某項動作的手勢讓他突然意識到，有話不說比監獄三年可憋的慌的多。然後，臉皮厚度突破天際的劉五爺居然有些忸怩的說道:“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這幾天出去確實惹了點麻煩，我指望著等事主找上門的時候能靠傷殘的身體博得一些同情……”

　　老李頭聽了這話搖了搖頭，這頭不是對劉五爺搖的，是對這個社會搖的。“別做夢了，你以為現實裡的人真的像網絡上的人一樣，同情心泛濫的快要成災?他們在現實生活裡但凡同情心不滅，這世界也不至於這樣。”老李頭歎了口氣。“再說，哪怕是這殘存的瀕危的同情心也他媽怪的很，看見流浪的貓狗會救助，有些人甚至會為了貓貓狗狗流淚，要知道這些人可是哪怕父母生重病的時候都沒流過淚的主兒。小區裡遇到靠撿廢品維持生活的困苦老太太他們躲的遠遠的，人家老太太沒讓你救濟吧?躲什麽?力所能及的給老太太倆錢兒不比給貓貓狗狗買糧食善良多了?再說，不一定非要給錢，把平常喝完的飲料瓶歸攏起來送給老太太，皆大歡喜的事兒吧?可他們那次不是隨便就扔了?再說，你救濟人老太太，人家老太太可能還不稀罕你的救濟呢。”

　　李尋憶像課堂上想要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虛空中舉起右手，而後試探著問道:“不知道怎麽就踩到你尾巴了，這裡面莫非有什麽故事不成?不過，這不重要，我想要問的是:是不是有點跑題?”

　　劉五爺在邊上都樂瘋了，老李頭慷慨激昂的樣子就像周星馳的電影一樣讓人感覺無厘頭，不，準確的說，那叫滑稽，比周立波可滑稽太多了。

　　老李頭很不滿，對著劉五爺問道:“很好笑嗎?”

　　你別說，不用刻意營造，老李頭的眼睛裡反倒泛起了凶光，露出了殺氣。

　　劉五爺想要止住笑， 可就像戴佩妮在演唱會上掐自己的腿也沒能止住笑一樣，劉五爺自殘的真要成為殘疾了，可笑意還是像漣漪一樣一圈一圈的擴散。

　　“雖然不知道哪裡好笑，但是真的會忍不住笑。”本來沒有任何感覺的胡雅婧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劉五爺笑了起來。

　　笑聲會傳染。

　　李尋憶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後，怒氣衝衝的老李頭也跟著笑了。

　　然後，看著怒氣衝衝的老李頭笑了的劉五爺笑的更厲害了。

　　……

　　原本正忙著自己的事兒的附近的街坊，聽到這四個人的笑聲，轉頭看著這四個笑的前仰後合的人，罵了一句“神經病啊”後莫名其妙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後整條正陽街就陷入了癱瘓。

　　笑，成了這條街上唯一的聲音。

　　有時候，只有一種聲音出現，那怕這聲音是笑聲，也很滲人。

　　好在，笑了一陣兒之後大家都笑不動了，亂七八糟的聲音開始慢慢出現，當嘈雜重新出現在正陽街上的時候，老李頭扶著額頭感歎道:這才對頭。

　　劉五爺抹著眼角笑出的眼淚對著李尋憶說道:“早就跑題了。”

　　李尋憶揉著笑疼了的肚子說:“要不是我還記得我問了一句是不是跑題了，你猜我會不會把你這隔著二裡地的回話當成神經病?”

　　劉五爺沒搭理李尋憶，徑自走到老李頭跟前，先扶老頭坐下，然後惡狠狠的問道:“老頭兒，你抽還不是不抽?”

　　老李頭輕輕的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