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確實麻煩。”
搖了搖頭,李律已經知道那漢子是何許人也,攤上了也真是麻煩。
“先不必管他,似這般人,胸中有溝壑,不經歷一番磨難是不會大徹大悟的。
我道門清靜無為,不用太多去幹預他,留下些許機緣,只在最要緊處點醒他就行。”
揮了揮手,李律帶著眾真人回到了老君閣中,從藏書室取出一卷書來,交到水火童子手中,教他趕上那漢子,設法交到他手中。
又在閣中論道了些許時日,李律道:
“眾位師弟,為兄離開天宮時,老師吩咐我去華山等他,難得今日眾真齊聚,不妨一同前去迎訝老師。”
“何事敢勞老師親降凡塵!”
關尹子一聲驚呼。
李律笑道:“去了就知道了,走罷。”
說罷拉著眾人又駕雲往華山飛去,雲層高遠,自天而望,只見華山壁立千仞,高俊陡峭。
果真是:
“萬仞巍峨出自然,巨靈手劈是何年。
三峰秀出雲霄外,一掌高擎日月邊。
倚壁問天登絕頂,俯察傲世隱危巔。
何當穩步長梯上,摘取峰頭玉井蓮。”
“時移世易,大周都做了往世塵煙了,華山還是那麽俊拔的挺立在這裡。”
關尹子眼中流露出了些許失落之情。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律說道:
“昔有女仙麻姑者,長生住世,眼見滄海三次化作桑田,此歲月之變化,人能奈何?
天行有常,桀紂尚且如此,周朝又何別也。
師弟仰觀天道,俯察人道,天人交感,怎麽還看不開這人世間的朝代更替?”
關尹子無奈一笑道:
“卻也非是看不開,昔年你我也曾遙想神話,上古之時何其悲壯,不料今日你我也是世人口中神話之人也。”
“哈哈!”
一聲大笑,莊周一揮手道:
“我昔年曾言,小椿大椿,莫不如是,師兄如今反走到我後面去了。”
關尹子聞言笑道:
“那你想清楚此世是真實還是虛幻沒有?”
李律笑道:“也許就是一場夢罷。”
說笑間,幾人雲頭已落在了華山頂上,李律施法喚來力士,吩咐力士搬石運土,伐木采茅,高搭蘆棚。
不多時蘆棚建好,幾位真人入座其中,靜心調氣,以待老君。
有道是仙家出行,自然別有氣象,隨著幾人的吐納,華山之上風雲變幻,雲卷雲舒作龍虎狀,風聲呼嘯似龍虎吟,正合金丹大道之理。
吐故納新,清氣繚繞,回風返火,枯木更生,老樹發芽,一時間,華山下聞風而來之人絡繹不絕。
見此情形,莊周使了個手段,隱了眾人形跡,似夢幻一般,隻教道心深重之人能見幾人,余者皆不可見,不可聞也。
幾人打坐數月,就見南天之上,一道祥光下徹,香風吹來,縈繞鼻尖,知是老師到來,忙整頓衣裳,排好班次,次序而出,迎訝老君。
幾人出了蘆棚,就見一朵祥雲落下,老君穩坐青牛背上,笑盈盈
的道:
“讓你們久等了,怎麽都來了?”
李律忙上前牽住青牛,牛兒見到李律用頭蹭了蹭他的手,李律一笑,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隨後小心扶下老君,道:
“他們正巧在我那裡,故此將他們一同帶了來。”
這時關尹子,莊周,列禦寇,
亢倉子一同對著老君拜倒: “老師萬安!”
老君笑著擺了擺手道:
“起來起來,老道這裡不講這些虛禮。”
幾人這才起身,擁護著老君進了蘆棚。
將老君請上主位,幾人這才依次序而坐,老君看著眼前五人,心中甚是愉悅,笑呵呵的道:
“今見爾等,吾心甚慰,有道是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誠不欺也。”
李律笑道:“師父言之有理,他們四人各有著書,玄門弟子將之稱為四子真經,並師父的道德經奠定了玄門之基。”
聞言,老君一笑道:“反倒是你這教主,寫書雖多卻無傳世之品。”
李律亦笑道:“我之道隻解脫二字,在於心授,不在言傳。”
老君點了點他道:“滑頭。”
關尹子這時開口道:“不知老師為為何親降凡塵,有道是弟子服其勞,勞動老師,是我等弟子之過也。”
擺了擺手,老君道:“無妨,老道特來此間會一有緣之人。”
聞言,一眾真人具是心下驚訝,在坐五人得見過老君的也只有李律和關尹子,似莊周,列禦寇,亢倉子都只是老君的再傳弟子,不曾見過老君。
“何人有此機緣!”
列禦寇驚訝道。
老君笑道:“此人姓李名玄,少有修真之志,天賦異稟,因他行功之時念動吾名,被吾知之,也算有個緣分,故此特來一見。”
聽到這裡,亢倉子一拍手道:
“早知念動老師名號,就能得見老師,這些年來,吾當時時念誦才是!”
簡單談笑幾句以後, 李律向老君問道:
“師父有空下來,想是天上之事畢矣。”
這時老君深深的看了李律一眼道:
“那猴頭有些本事,將我那五葫蘆金丹不分生熟,一齊吞入腹中,用三昧火鍛成一塊,修成個金剛之身,等閑之法難以傷他。
火部用使火去燒,雷部用雷屑去打,難奈他何,不得已將他投進我那八卦爐中去了。”
“老師出手,什麽金剛之身不作飛灰而去?”
亢倉子淡淡的道。
老君卻是搖了搖頭道,:“老道我從不殺生,那猴頭在八卦爐中躲入了巽位,只有風吹,沒有火燒,頂多被煙熏一下罷了。”
正說話間,蘆棚外吹來一陣陰風,眾真人皺眉看去,就見一樣貌俊美,氣質超然的虛幻之人正恭敬的肅立門邊。
“什麽人如此大膽,區區陰神敢來我等集會之所?”
列禦寇眉頭微蹙,看向那陰神說道。
“晚輩李玄,見過前輩,我乃是受老君爺之邀,特來赴會。”
“哦?”
亢倉子聞言站起身來,走到李玄身邊,圍著他轉了三圈,饒有興趣的道:
“卻也有些不凡,敢以陰神之軀遠遊而來,倒是膽大。”
“好了好了,不要打趣他了,讓他進來罷。”
老君穩坐蒲團,聲音傳來,飄飄渺渺,李玄原本虛幻的身軀,頓時凝實起來。
“多謝老君爺,老君爺慈悲。”
李玄三禮九叩之後,這才進得了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