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極樂界中,為佛法東傳事,勞動大眾。
東方青城山,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難得過了幾天清閑日子的李律,正躺在自己做的搖椅上,搖著芭蕉扇,閉目養神。
忽一陣風吹來,夾著些許腥味,李律閉目悠然道:
“何事?”
“稟老爺,山下來個道人。說是求見老爺。”
黃龍落地,現出人形來,正是當初那聶郎是也,如今李律給他起了個名,喚作聶雲升。
李律聞言,起身道:“道人?可說了名諱。”
聶雲升道:“他隻說是三山無名姓,天下都散漢。”
一聽此言,李律頓時明了來人身份,吩咐道:“喚他上來。”
聶雲升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那道人上得山頂來,李律放眼望去,只見:
麻衣當風起,葉底兩袖寬。
頭上雙抓髻,腹內有乾坤。
大腹便便的道人,龍行虎步,走到李律身前,躬身拜道:
“玄門後輩弟子鍾離權,拜見教主。”
走上前去,李律輕輕的扶起鍾離權,笑道:
“金丹大道後繼有人,吾心甚慰。”
聞言,鍾離權笑道:“李道兄所言,果然不假。”
李律道:“鐵拐李這廝,又在編排貧道什麽?”
鍾離權道:“李道兄言,教主最喜提攜後輩,特教弟子前來拜見。”
“這個鐵拐李!”
李律笑罵一句:“他如何隻叫你來見我,自己為何不來?以為貧道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來吧,閣中說話。”
說罷,引了鍾離權進入老君閣中,一見老君神像,鍾離權忙拈香叩拜。
施禮畢,才隨李律偏殿落座,李律問其來歷,鍾離權曰:
“權,本漢朝大將,因征伐吐蕃兵敗而隱深山,幸遇吾師東華帝君,蒙師點化,授了太乙刀圭,火符之訣,後遊歷天下,得遇李道兄。
我倆結伴雲遊,李道兄見我還有幾分慧根,便傳了我金丹大道。”
聽他言罷,李律點頭道:
“既是東華帝君弟子,倒也是玄門正宗,不知你來拜我,所謂何事?”
聞言,鍾離權頗不好意思的道:
“前番,我道將成,逢了劫數,有那妖魔相擾,我與之大戰數日,堪堪取勝,贏得實在僥幸,李道兄知道後,教我前來拜見教主,說是教主自有安排。”
“好一個鐵拐李,著實是不當人子。”
李律沒好氣的罵了一句,隨後說道:
“貧道也是真貧,當初鐵拐李成道時,就用了無數仙材,給他煉了那條鐵拐,如今他倒又打起我的主意來了。”
聽到李律的話,漢鍾離面露羞色,說道:
“李道兄原是此意,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沒得叫教主為難,權之過也。”
擺了擺手,李律道:“無妨,是鐵拐李這小子不厚道,與你無關。”
聞言,鍾離權起身拜道:“權無顏久留,告辭。”
李律忙伸手攔住他道:“且慢,貧道不過是玩笑罷了,隨我來,一件兩件的法寶,貧道還是拿得出來的。”
說罷,帶了鍾離權駕雲來到了青城山最高峰。
還沒落下雲頭,鍾離權就見山頭上一株兩葉芭蕉樹正放光芒,黑白二氣此起彼伏,端然不凡。
“早先這顆芭蕉樹上有四片葉子,幾百年前我摘了一片,獻與老君煽火煉丹。
後又被我那坐騎盜去一片,
如今止有這兩片還在搖曳,你要是能摘得下來,便送你一片,給你做個護身的寶物。” 聞言,鍾離權驚訝道:“此等寶物,吾不敢輕取。”
聽他言,李律笑道:“你不要我可就不送了啊。”
“正好!正好!”
鍾離權聞言長出了一口氣,撥轉雲頭就要跑路,被李律抓住一推,來不及反應,就已然站在芭蕉樹下了。
“快去摘吧,摘不下來你可走不了。”
李律說完背著手,徑自駕雲走了,轉過身去,小聲嘀咕道:
“還真是一切均有定數,該是他的怎麽也跑不掉。”
芭蕉樹下,鍾離權本欲離去,奈何那黑白二氣各有玄妙,將他攔住,走脫不得,無奈只能運功硬抗。
只見那白氣,鋒芒畢露,銳氣流行,所過之處,泠泠作響,只是擦身而過,就將鍾離權的道袍劃破了去。
黑氣襲來,卷起寒風陣陣,濤濤水響,刺骨入髓,教鍾離權只打了個冷顫。
“好厲害的寶物,無人操縱便有這般威力,要是有了主人,那還了得。”
鍾離權一手掐著訣,運轉著火符刀圭,抵抗著黑白二氣,一邊暗暗尋思對策:
“這白氣顯然是對應五行之金,故有這般鋒芒,黑氣乃是五行之水,有絕滅之相,亦含有生機。
既然教主要我摘一葉,事到如今沒有辦法,只能強取了,金之氣與我不合,這水之葉嘛,倒合我道,當取此葉為上。”
想罷,鍾離權吹出一口氣,只見一道紅霧從他口中噴出,霎時間熱浪滾滾而來。
這正是他修成的一口丹火,乃是心中君火,腎中臣火,氣海民火所形成的內三昧火合的空中火,木中火,石中火外三昧火所煉就的一口神火。
用於爐鼎之中,燒煉大藥之用,如今吐出來,只是一道紅霧,一觸那白氣, 霎時升起熊熊火焰,愈燃愈猛,將青城山燒的滾燙起來。
見狀,李律連忙取出紫金紅葫蘆,灑下三光神水,化作甘露,保得一山生靈性命,滿山樹木清翠。
“嘿!是個有道的!”
讚歎了一句,李律收了葫蘆,又倒在了躺椅上悠然搖著。
鍾離權吐出真火後,忙施神通,使了個火遁,跳出白氣范圍之內,這正是火克金之理也。
複行幾步,黑氣衝刷而來,鍾離權忙伸手指地,畫了個圓圈,黑色衝來,好似裝上了銅牆鐵壁,這正是畫地為牢之法,被他反用出來,成了護身的妙道。
借此須臾之機,鍾離權調動金丹,只聽一陣龍吟虎嘯之聲從他腹中傳來,頂門上升起一道白煙,去有一丈遠,結成了一朵慶雲,將他罩在下面。
鍾離權一個箭步衝到芭蕉樹下,一把抓住黑氣之葉,用力拔去,誰知紋絲不動,憋的他滿臉通紅亦是無用。
見畫地為牢之術將要被破,鍾離權一咬牙,再動金丹,就見慶雲中憑空開出一朵青蓮花,花裡躍出一龍一虎,圍著蓮花掙鬥不已。
蓮花上盤坐著一個尺許大的小人兒,正是鍾離權的元神,元神猛然一躍,跳進芭蕉葉中,不多時,芭蕉葉上一陣流光溢彩閃過,被一把拔下,化作一把芭蕉蒲扇,拿在鍾離權手中。
搖一搖,收了黑氣,扇一扇退了白氣,鍾離權收了神通從容走出最高峰,作歌曰:
“坐臥常攜酒一壺,不教雙眼識皇都。
乾坤許大無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