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道袍穿著的李忠錯愕不斷,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遙想七日前,眼前的這位小嘍囉連直視他們的勇氣都沒有。
膽小如鼠,連大門都不怎麽出去。
現在,王平在他的眼中又多了一個標簽,蠢貨!
心底對其充斥著不屑,甚至還有稍許嫉妒。
“憑什麽,如此廢物也能成為中品丹師。而他李忠,費盡心思,希望掙脫自身命運。主動加入羅刹教,卻成為那些弟子們眼中只會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思緒紊亂間,李忠雙手捏緊,顯得不是特別寧靜。
“若是我能成為丹師,又何至於此,那些宗門弟子將對我畢恭畢敬。”
腦海裡萬般雜念叢生,他卻沒有將心底的惡氣與恨意表現出來。
臉上洋溢著笑容,攀談道:“王道友哪裡的話,李某倒是願意如你所言那般。可現實十分骨感,那日同魏道友結伴探索深淵,卻是遭遇了天大的危險。”
言語之中,李忠似乎帶他們身臨其境,回到那日的場景之中。
其聲音逐漸忐忑害怕,甚至帶有一些愧疚之情。
“深淵內有一隻實力無限接近築基初期的妖獸,陷入瘋狂,對所有修士大開殺戒。魏道友宅心仁厚,舍身斷後,令我回來搬運救兵。”
“可,可待我攜夫人一同去時,魏道友已遭了毒手。”
王平唏噓道:“人生無常呀!道友不必介懷,你與魏道友的情誼比之山嶽還要堅定。想必,他在天之靈,也不願看你如此傷心落淚吧。”
李忠收拾好先前的沮喪心情,像是遇到知己般,大喜道:“果然,還是道友懂我。”
“不過,魏道友終是因我而死。先前,他有一個願望,即是加入金丹宗門成為他們的真傳弟子,踏入築基之境。”
“為了繼承魏兄意志,完成他未了的心願。我於前不久搭上了羅刹教核心弟子的關系,他們見我心思虔誠,倒是願意給個機會。”
“只是,這事恐怕還需要王道友您出手相助了?”
說了半天的前塵後事,李忠在最後一刻圖窮匕見。
王平懵懂,訝然道:“道友乃是練氣八層的高階修士,加之夫人亦是練氣七層的高手。你們夫妻都不能辦到之事,認為我這樣一位練氣五層的人物能成事嗎?”
“兩位道友怕是找錯人了,不如另請高明。在下無能為力呀!”
說著,王平便欲關上房門,謝客。
豈料,那李忠亦非等閑之輩,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
還未待其有所動作,就已經一手抓住木門。
客氣道:“唉,王道友何必急於一時呢。此事,還非道友相助不可。且聽我把後續之事一一道來,道友你便了然。”
見此,王平看他夫妻二人雖說未必會有動手準備。
可若是平白的招惹兩位實力不俗的修士,對他與嫂嫂二人來說,可有的麻煩了。
彼此又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隔壁鄰居,這位李忠本就不是那般好說話之人。
躲得了初一,仍躲不過十五。
與其讓他在陰暗裡宛若毒蛇般時刻盯著自己,不如一次性將話題挑明,也好心底有個準備,另謀他路。
是矣,王平負手而立,示意李忠接著往下說。
李忠朝他的妻子微微一笑道:“你瞧,我早說王道友是識大體的善人,大家皆是鄰裡鄉親,他豈會不相助你我呢?”
“是吧,
王道友。” 此人似笑非笑,綿裡藏針,其心思險惡,令王平頗為忌憚。
不禁腹誹道:“要實力有實力,要人品有實力,怕是來者不善呀!”
表面上,他仍緘默不語,似乎沒有聽得對方話語。
那李忠也不惱,神態自信,顯然認為拿捏住了王平。
倏而,開口表明此行真實意圖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王道友,李某便直言了。”
“羅刹教初來清風鎮,準備接管此地,眼下沒有太多有識之士可用。聽聞道友福緣了得,乃一階中品丹師。”
“願意接納道友成為他們的客卿,給您提供免費的材料煉製丹藥,甚至,假以時日,還可以助道友一臂之力,幫你築基!”
“恰好他們得知我與道友互為鄰裡,便讓我來說明情況。”
接著,李忠拱手抱拳,欣喜道:“恭喜道友,賀喜道友呀。成為羅刹教的客卿,以後飛黃騰達,可莫忘記了提攜我等呀。”
王平哪有半點喜色,忍不住發苦。
羅刹教的名諱,可不單是上陽宗管轄之地有所耳聞。
他曾經居住的大城市裡,亦是了解過羅刹教的事跡。
底層的散修閑聊之中,紛紛斥責該宗門的魔教行徑。
“巧取豪奪,過河拆橋,可謂是無惡不作。”
據那些散修同行所言,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我羅刹教看上的,遲早都會是羅刹教的!”
其背後,隱隱還有元嬰宗門的影子。來頭巨大,一般金丹宗門即使有能耐對付對方,亦是不敢輕易招惹。
這亦是養成了羅刹門下弟子橫行霸道的行事風格。
現今他突然被羅刹教盯上,可不是件好事。
正所謂彼之良藥,他之砒霜。
有著無盡歲月的王平,可不願落入這樣的魔窟之中。
輕則被他們無止境的盤剝壓迫,重則因為某個核心弟子捉弄,便可丟了性命。
青帝系統的桃花值只能延年益壽,可沒說可以保證他滴血重生,天難葬,地難滅!
不過,此事怕是還要深思熟慮。
羅刹教來勢洶洶,倘若王平直接拒絕。恐怕還未走出坊市,極可能遭遇不測。
便說他僥幸可以躲過一劫,那風姿綽約的嫂嫂實力羸弱,怕是會被那群肆無忌憚的弟子盯上。
故而,乍聽得李忠之言,他沒有立刻回絕。
望著這位臉上如沐春風的鄰居,王平沉吟稍許後,笑語相迎道:“王某惶恐,不勝感激,被羅刹宗門認可。”
李忠嘴角裂開,忍不住興奮之色。只要接引了王平進入羅刹教,他亦是可以成為該教弟子。從今往後,哪裡還需見到人便點頭哈腰,卑躬屈膝。
就在他得意之際,一道鎮定的聲音傳入耳旁。
“可王某絕非外界傳言那般是位中品丹師,更是無法煉製練氣丹藥。你我同為散修,想來是明白此間修習不易。我不過是年少時僥幸靠高人指點,勉強踏入煉丹一途。”
“然,幾十載歲月流逝,始終徘徊在一階下品,無法寸進。至今亦是才初窺門徑,不得內法。怕是無法勝任羅刹宗門的職責,心有戚戚呀。”
“不若,兩位道友先行回去如實稟告宗門。給我一些時日,看看能否晉升中品?”
王平不疾不徐,緩緩開口道:“這般,如何?”